“夫君。”
何冲眼珠子不转了,跟冷了的玻璃一样,凝在原地,然后,极为冷静坚强地将刚刚叩开的的大门,砰一声又关上了。
随即,又极为冷静坚强地转身,简短有力地对十六说:“走!”
十六的圆脑袋绕过何冲的坚强身影,往他身后一望,心中暗暗想着,走?是逃吧。
但十六已经在与阎王爷的朝夕相处中进化出了敏锐的直觉,当她转头睨到李玄慈那半挑的眼角里若有似无的邪意,就知道,逃也没用。
因此,十六比她师兄更为勇敢地再次推开了门,回头冲她那倒霉师兄说道:“人都找到这了,再跑一次,难道她就找不到了?”
其实道理何冲都懂,只是他怂。
推开门后,依然是笑得如艳花一样的小妖女。
何冲上拜天,下摆地,中间摆道祖师宗,今生却头一次软了膝盖,想拜一拜这小妖女。
“祖宗,我哪儿好啊,我是长得英俊了些,行事倜傥了些,脑子灵光了些,身手矫健了些,可这些都不是我所不能克服的优点啊。”
好在,何冲还有点骨气,硬生生在膝盖发软的前一刻悬崖勒马,把这些话给强咽了下去,换成了“姑娘,男女”
还未说,便被十六截了胡,她不理便宜师兄,对着院子里的少女正色问道:“说吧,你怎么找来的。”
这可比她便宜师兄能估几吊钱,要重要多了。
那小妖女坐在她不知从哪搬来的椅子上,绣裙一摆,竟将一边脚翘上了那黄花梨木圈椅的扶手上。
她这下动作,从那层层锦绣的襦裙里,露出了一截雪一样裸白的脚踝,上面还套着细银圈,铃兰一样的细碎银铃铛晃着,可里面却似乎没放银丸,因此并没有发出清脆的响声。
顺着没穿棉袜的裸足往下,翘着一只红赤掐金小羊皮履,顶上还缀着绒球,随着她晃荡的动作而一颤一颤的。
即便这样严肃的质问时刻,十六还是忍不住直了眼睛,真好看啊,真白啊,像刚蒸出锅来的软酪果子,叫她真想咬上一口。
可十六还没来得及再多馋一会儿,还带着凉的指尖将她的视线全然遮蔽。
“再不收回去,便让你少条腿。”
李玄慈冷淡的声音在她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响起,十六看不见,只听见虚空中传来一声短促又泼辣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李玄慈松开手时,便见椅子上的少女已经收回了翘起的脚,在裙摆下翘起了二郎腿。
“我是先答哪位的话啊?”她眨巴了下眼,含着点笑问道。
“我,我!”十六从李玄慈的手下绕出来,雀跃地举起手。
少女的眼波从她举起的手上飘过,一个扭腰,轻盈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干干脆脆地走到了一脸警惕的何冲面前。
她瞧着何冲那如同守着刚磨好的豆腐、绝不让抠门的主顾挑挑拣拣的小贩,眼角弯了下,削葱的指一晃,便将何冲的腰带捻了起来。
如同把玩一般,指尖轻而又轻地抹过他腰带的尾端,意有所指地将带子挑了一把。
何冲先是愣了下,随即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些画面,之前走时,这小妖女勾住了他的后腰,还说了些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