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们安顿好老太,便带着阿年下山了。
只是阿年现在状若疯癫,实在不好控制。
十六想着手上好歹还有子蛊的虫卵,也算是个备份,于是便暂时用了法子压制了阿年体内蛊虫的发作,虽然还是志不清,至少不用天天饮血了。
压制了蛊虫后,阿年变得温驯了些,虽然还是呆呆傻傻的,可是却也不那么疯癫了。
他们带着阿年一路往东南走,倒也和李玄慈本来想要上京的方向是一样的。
这日,天色已暗,但因为途中阿年有些不安分,压制蛊虫花了些时间,因此他们比照原定行程只行至一半,前不靠村,后不靠店,只能露宿在山林中。
金展十分敬业地将帐篷从马背的背囊上拖了出来,在地上钉了地钉,将帐篷支了起来。
为了轻简行李,拢共就只带了一件帐篷,而且帐篷还不大,因此他们头一次面临了难题,究竟谁睡。
金展自然是紧着自己的主子的,可李玄慈却也十分厚颜,竟理直气壮地撩了下摆就打算进帐篷。
何冲张了口,有些惊讶地望着动作娴熟而迅速的李玄慈,又艰难地转过头看十六,却发现自己这个师妹也一脸全然不在乎的模样,瞬间有些恨铁不成钢。
然而铁脑袋本人感觉非常良好,不仅不想成钢,还嗬哧嗬哧打开自己的小包袱打算团巴团巴找个地方当铺盖。
何冲凑上前,痛心疾首地对自家师妹说:“你就这么看着他进去睡?”
十六有些摸不着头脑,道:“那是他出钱买的帐篷,自然是他睡了。”
“你可是女孩,睡地上寒气入体了怎么办?”何冲敬业地扮演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老妈子角色。
可惜娇小姐本人不太入戏,憨憨地拍了下自己的小包袱,乐呵呵地同师兄说:“不会的,这又不是山里,如今天气那么热,贴着地还凉快些呢。”
何冲没话可说了,只能无言以对地转身去寻自己休息的地盘了。
等他走远,十六继续挑着地上的碎石,十分仔细地整理自己晚上要睡的地方。
她正埋头整理得用心,却听见帐篷里一阵响动,回头一看,却瞧见本已进了帐篷的李玄慈却掀了帘子,探出半身,还正虎视眈眈盯着她。
十六有些莫名,她十分懂事,都没去同他争帐篷,为何还要瞪她?
她仔细盘算一遍,确定自己着实半点不理亏,于是理直气壮地瞪了回去。
却见李玄慈目光愈发幽深,就这样锁着她,丝丝绕绕,十六沐浴在他的目光里,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像是从山坡上一路小跑下来的气喘,也像手中风筝突然脱险的慌张。
可尽管她心中如何翻腾,面上却还是那副愣愣的样子,李玄慈瞧了一会儿,终于冷哼了一声,刷地放下帘子,再不同她说话了。
一个明明心中想要夜里滚作一团,却偏端着架子做锯嘴葫芦,一个明明有所触动怀里揣了兔子,却懵懵懂懂当个铁牛,一个心眼太多,一个心眼太少。
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