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给你换的机会。”
“我以前猜过,你大抵是黑白两道都吃得透,才有实力作为个体在泊都的财团间游离,但没想到……”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桌面。
韩秋肃静静看着她,仿佛能听见她脑海中思维的转动声。
“你是什么?难不成还是赏金猎人?”
他依旧面无表情,祝笛澜却恍然大悟,“果然……”
韩秋肃把笔扔在桌上,“我总是低估你。”
“黑白两道,你走得这么顺……不要再管我了。”
“我不想连累到你。”
“算什么连累?你要是真的扳倒他,我也是活该。”
审讯室里的氛围瞬间冰冷下来。她已打定主意再也不开口,他也保持沉默。
他们并不想如此,但终究还是坐到了审讯桌的两面。
时间的流逝悄无声息,这间昏暗的、没有挂钟的审讯室里,他们用这样的煎熬来折磨嫌疑人。祝笛澜比他们更清楚这一点。她只能耐着性子等。
一直到她再也无法估算出时间,何征铭打开门,不悦地说,“你的律师来了。”
她冰封的色终于触动,露出一抹浅浅的释然笑意。她起身,悠然拍拍裙子。
一个矮矮的男人把一只公文包放在桌上,“祝小姐,你好。我是律师王忠利。”
“保释金多少?”
“没到保释的时候。”何征铭怒气冲冲。
祝笛澜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屑。
“你是谁的律师?”韩秋肃问。
“援助中心吧。”祝笛澜漫不经心。
“我是沃德集团的代理律师。”王忠利毕恭毕敬地回答。
祝笛澜瞪大眼睛,不自觉后退一步,韩秋肃蓦地站起来。何征铭困惑地看看他。
“她不能跟他走。”韩秋肃语速飞快。
“可是……”何征铭双手一摊,“有律师……”
有人敲敲门,然后自顾自进来。他英俊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要那么久?”
祝笛澜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攥住铁椅背。
苏逸看看她,转向何征铭,“何督察,还有什么问题?我要先接走祝小姐,其他的,你与我的律师谈。”
何征铭很不悦,他要用她钓凌氏,结果又窜出个沃德集团来,把他的计划都弄乱了。
苏逸悠悠然地笑着,朝她挥挥手,“走吧。”
韩秋肃马上挡在他面前,威胁道,“别动她。”
苏逸的笑丝毫未受影响,“你不问问她?”
祝笛澜顿时满脸愁苦,她又惊又怕,低着头不敢说话。
苏逸挑眉,拉开椅子,看了眼时间,“如果你想待满24小时,我可以等。”
韩秋肃后退两步,与她耳语,“凌顾宸知不知道?”
祝笛澜看了他一眼,愁肠百结。就是他先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
她哀怨地想:完了,他一定坐不住……
何征铭虽然没有理解这场面,但听说能把凌顾宸逼出来,不禁心满意足。他抽出烟,烟屁股在烟壳上嘚瑟地敲动着。“怎么,凌顾宸什么时候来?”
祝笛澜单手捂脸,不出声地叹气。
这件事的走向出乎她的意料,凌顾宸和苏逸如果在这里掐起来,最高兴的恐怕就是何征铭了。
韩秋肃轻声说,“你等下跟我走。”
“等不到了。”她轻轻摇头。
她想都想得出凌顾宸现在得到消息该发火成什么样子。她不想让他来,但是也不想被苏逸绑架。
苏逸安然地坐着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是吗?那还能有什么办法?”何征铭幸灾乐祸。
祝笛澜瞥他一眼,忽然莞尔,“看来我只能在这里待久一点。”
“不好意思,警署不是旅店,”何征铭把烟叼在嘴角,嘲讽道,“不是你想住就住得下的。”
祝笛澜的后槽牙咬在一起,她的脸有片刻的扭曲。她看看他,长叹一口气,“你说得对。”
韩秋肃没有把两人的斗嘴放在心上,他专心打量着苏逸。
苏逸用不羁的笑容回应他。
“啪”得一声,祝笛澜猛然打掉何征铭手里的烟。
何征铭的打火机只打了一半,他愣了一秒。
祝笛澜抓住他的肩膀,右脚猛一抬,膝盖正中他的档间。
嘴角的烟掉了下来,何征铭扭曲着脸。祝笛澜没有停下的意思,她再次用膝盖痛击他的腹部。
何征铭没料到她的动作这么精准有力,显然不是一时兴起。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受过良好的训练。
趁着他痛得微微弯腰,她用手肘侧击他的脸颊。何征铭嚎了一声,倒在地上。
苏逸终于收起笑容,怔怔地看着她。
韩秋肃阻拦不及,他拉住她时,她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他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她。
祝笛澜捡起地上的烟盒和打火机,她的手微微颤抖,情却很镇定。
她点了支烟,慢慢平缓心情。吐出的烟圈飘在空中,画出一个头尾不衔接的圆。
何征铭缓过,气愤地坐起身,抓了下头发。
祝笛澜用细高跟踢了踢铁椅子,静谧的空气好似被刺耳的声音划成两半。
她挑衅地看着苏逸,“你的律师有多好?能把我从袭警的罪名里捞出来吗?”
苏逸脸上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他阴沉着脸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