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扔掉球杆,箭步过去抓住祝笛澜的手臂想把她扶起来。祝笛澜疼得脸色惨白,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这一幕凌顾宸也没有料到,他脑海中的怒火还未熄灭,因而一时理不清思绪。
“出去。”覃沁坚定地说。
凌顾宸犹豫地抿抿嘴,最终屈服快步离开。
覃沁把球杆扔到一边,跪着把祝笛澜揽到自己怀里。她还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过了许久才趴在他怀里闷闷地哭。
覃沁粗略检查她身上没有因为那半截球杆而被戳出血,他舒了口气,嘱咐宋临去拿点药,便把祝笛澜抱回房间。
“我真是服了你了。一天天的,不知道想什么。”覃沁一边抱怨一边把她放到床上。
骨头有一种断裂般的疼痛。她咬住下唇,拼命掉眼泪。
“没事,就是淤青。”
“我坐不起来……我怕我不能走……”
“哪会,”覃沁知道没这么严重,但看到她害怕得哭成个泪人,也不得不收起打趣的情,“那就趴着,乖。过会儿就好了。”
“我真的动不了……”
“别怕,你先趴着。”覃沁拿过枕头,“如果真的严重我会陪你去医院的,好吗?”
祝笛澜死死抱住枕头止不住地闷声大哭。覃沁宠溺地摸着她的头,由着她哭了一会儿,“你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祝笛澜惨兮兮地啜泣两声,无助地说,“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我总得帮他……”
“妹儿啊,你就听哥的行不行?”覃沁无可奈何,“别折腾了。”
“……我做不到……”
“啧,话再难听我都要说了。”覃沁干脆坐到地上,“你儿子要是没出事,你非要跟他站一边就算了。现在你跟他之间没有孩子了,少了多少无谓的纠缠,你更加没必要为了他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
祝笛澜蜷起身子,眼泪掉得更凶。
“好了我不说了。”覃沁心疼地拍拍她的背。
“你只会敷衍我。你就不能真的帮我一次?”
“我就知道,”覃沁单手托腮,“你对我就会用这一招,哭一哭你的儿子,哭一哭我的生母,我就心疼了,答应帮你了,是不是?”
祝笛澜发狠抓住他的衬衫领口,“你帮不帮我?”
“我要是能帮……”覃沁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可惜这事轮不到我。不过你要是胆大到敢去勒罗安的领口,那你就可以再为韩秋肃垂死挣扎一回。”
祝笛澜不满地瞪了他一会儿,作罢地松手,把头埋回枕头里,许久没有出声。覃沁微笑着拍拍她表示安慰。
祝笛澜很绝望,跟覃沁吵、跟凌顾宸吵总是可以勉强为之的,只要她把握好度。可如果跟罗安横,只怕她没说两句话脖子就被扭断了。
她气郁地拍打枕头。
覃沁离开后,她冲了个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身体右侧大片的红肿,这些红肿好似漫上她的双眼和两颊。她叹气,用冷水扑了扑眼睛。她走得极慢,几乎有点一瘸一拐的架势。
“你要是有一次长点记性,就不至于变成这样。”凌顾宸看到她从浴室出来,便把手里的杂志合上,放到一边。
祝笛澜靠着墙,许久不言语。
凌顾宸知道她故意在僵持,他尽力让自己听起来没有怒意,“过来。”
祝笛澜走了两步,便停下,手扶着五斗柜。她觉得自己如此缓慢地移动过去实在是难看至极,如同在认输,如同告诉他,两人不过吵了一架,而她却脆弱地连路都走不好了。
她冷淡地开口,“我经不起打了,你要骂就骂吧。”
这话让凌顾宸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走到她面前,没什么感情地说,“我没打你。”
祝笛澜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嘴硬道,“那就算我自己摔的。”
“是意外,我不打女人。”
祝笛澜流露出略微的不服气,“那你真是贵人多忘事……”
她还没说完,手臂就被凌顾宸抓住。祝笛澜害怕地一躲,瞬间噤声。
“怕就不要跟我顶嘴。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我没事。”
“我拿了药水过来,如果不严重,你就自己涂。”
祝笛澜看着他,觉得心脏有一部分好像被灼烧了。她倔强地甩开他的手,刚走两步却有点踉跄。
凌顾宸不由分说环住她的腰,让她坐到沙发上。他的情依旧冷漠,动作却轻柔许多。
“有出血吗?”他拿过药水,低声问。
祝笛澜蹙着眉,她看了他许久,鼓起勇气准备开口。
“我不是来听你跟我吵架或者提条件的。”凌顾宸抢先说道,“我来确认你没事,你再跟我提那个人的名字试试。”
祝笛澜瞬间气闷地拉了拉外套。
“还是你要说其他的?”
祝笛澜不看他,只是不满地双手抱胸。凌顾宸也颇感郁闷,他把药水瓶放回桌上。
房间门被打开,孟莉莉跑进来,还未开口就掉起眼泪,“顾宸,你在这里……”
凌顾宸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事,他一刻都不想多留。
孟莉莉见他要走,赶忙抓住他的手臂,哽咽着说,“我知道这与你有关系……求求你,顾宸……求求你,你别这样对秋肃……”
凌顾宸只觉耐心被消耗殆尽。连着两个女人对他哭,哭求同一件事,他连听的兴趣都没有。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求求你,不要把他逼上绝路……”
凌顾宸想甩手,可又怕伤到她。他不耐地抿着嘴,一语不发,只是瞪了祝笛澜一眼。
祝笛澜马上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拉过孟莉莉,紧紧抱住她,小声劝着,“莉莉,别这样……”
凌顾宸趁机甩手冲出门去。孟莉莉抱着她止不住地大哭,“怎么办啊……我怎么办……笛澜你帮我求求顾宸好不好……帮帮秋肃……”
“我知道,我知道……”
祝笛澜知道自己与她一样慌乱,与她一样走投无路。可她现在只能尽力让自己镇定,她的大脑疯狂运转着试图找一个方法,找一个结论。
可这一切有什么用,祝笛澜当然是绝望的。如果她有办法,她有可以求助的人。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头脑发热跑去跟凌顾宸对峙,不会装可怜去求覃沁帮她。
“我会想办法……”她喃喃地说,与其是在安慰孟莉莉,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我会帮他的……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