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你喜欢喝什么奶茶?我等下去给你买。”
……
祝笛澜只是微笑着听,她打开上课用的话筒,终结教室里的熙熙攘攘,轻柔说,“好了同学们,我们马上要上课啦。没带水的同学记得来这边接杯水哦,这节课有点长。”
学生们又听话地在饮水机前排起队来。
时长为一个小时的大课,要连上两节。到了第二节课快结束时,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男生捂着肚子,把脸贴在书桌上。他身旁的女生举手,“祝老师,盛郸他不舒服。”
“怎么了?”祝笛澜停止写板书,关切地走过来,“哪里不舒服?”
“没力……肚子疼……”盛郸断断续续地虚弱地说。
“那赶紧去医务室吧。”祝笛澜摸摸他的额头,摸到些虚汗,“你还走得动吗?”
边上的两个男生自告奋勇,“老师,我们带他去吧。”
“好,”祝笛澜看了眼时间,“这样吧,我们提前十五分钟下课。大家记得预习明天的内容,下课吧。”
其余学生们欢快地跳起收拾书包。祝笛澜与两个男生一起把盛郸送往医务室。
盛郸在医务室的病床上虚弱地述说着自己的病症,说是下午开始就一直拉肚子,拉得快虚脱了。校医给他挂了吊瓶。
祝笛澜坐在他床边,“别担心,我给你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都打了电话了。明天请个病假好好休息。”
“可能中午的火锅吃坏了,”另一个男生插嘴,“我也觉得不太舒服,那火锅太辣。”
盛郸郁闷地说,“再也不吃这么辣了。”
祝笛澜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元,递给一旁的两个男生,“你们去给他买点吃的,不要再买辣的了。再买点西式面包和香蕉。你们的晚饭也一起买了,老师请的。”
两个男生离开后,祝笛澜劝盛郸好好休息,便走到门外给覃沁打电话,解释了发生的事,说要在医务室陪陪学生,让他晚点再安排人来接她。覃沁没多问。
她等到两个男生回来,嘱咐他们好好照顾盛郸,解释说自己先回办公室准备课件,晚点再过来看他们。两个男生认真应允。
乘着暮色,她匆匆朝操场背后的教学楼走去。在学校因为课表的限制,所以她不会时刻被保镖跟着,所以反而相对自由。
她观察着周围,确认自己没有被人跟踪,才闪进不远处平房里一扇虚掩的门。
“我时间不多。我把手袋留在了医务室,所以现在没有追踪器。她人呢?”
阴影里跑出一个姑娘,她红肿的大眼睛里满是慌张和害怕,她忍住哭腔怯生生地说,“澜姐,我姐姐……我姐姐她……真的……”
“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没想到……”陈兆娥老实地说,“李瑞钢经常找我,但他有sm性癖,一开始没什么,后来越来越严重,他喜欢掐着我的脖子,真的有那么两次,我以为我要死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跟金老板说了,金老板知道我是你的人,答应帮我劝劝李瑞钢。李瑞钢答应不再玩那么凶了。”陈兆娥哽咽着,“他还跟我道歉。我信了,所以他叫我去他家的时候我没多想就去了。没想到他故意报复,他关了我两天,还拿烧红的铁片烫我。”
她解开胸前的扣子,她的左乳因为烫伤而有些萎缩,肚皮和侧腰都是大大小小的红色斑块。烫伤非常新,尚在恢复的最初阶段,看来是不久前的事。
她止不住泪水,“我想告诉你的,可姐姐说,你做的并不会比金老板更多。这些伤害完全不可逆。她说她自己与李瑞钢去谈,她有他的把柄。”
祝笛澜于心不忍,她主动帮陈兆娥把扣子扣好,“什么把柄?”
“我不知道。姐姐只让我给她刷指纹,刷完就让我照着卡片上的联络信息去找韩哥,说有东西转交,我只是照着她的话做。没想到……没想到……”
“她的那颗毒药是谁给的,那你也不知道了?”祝笛澜审视她。
陈兆娥哭着摇头。
“她最近在见什么人,你知道吗?”
“她的每个客人我都知道。”陈兆娥擦擦眼泪,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这两天我一直在回想,想起来的人我都写下来了。我知道澜姐你会帮我查的。”
祝笛澜接过,扫了眼便收好,转向韩秋肃,“你们怎么会认识?”
“很多年前,我就认识她们。她说要见你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她们还为你工作。”
“嗯,我们是先认识韩哥的。”陈兆娥点头,“韩哥救过我姐的命。”
祝笛澜询问地看着韩秋肃。
韩秋肃简短地说,“刺杀任务。她姐在我刺杀对象的床上。”
“嗯,那天韩哥要是没有心生慈悲带走我姐的话,我姐早就死了。我们知道韩哥身份特殊,所以一直保持缄默。没人知道我们认识。”
“你姐让你带什么?”祝笛澜继续问。
“一个漆皮箱子,我姐说是送给韩哥的礼物,毕竟那么多年没消息了。那天我姐看着心情很好,我还开玩笑说是不是一箱子巧克力,她也笑得很开心……没想到……”陈兆娥止不住悲伤,渐渐难以说话。
“我让她们走投无路就联系我,但那么多年一直没消息,我也没放在心上。”韩秋肃接过话,“那天她突然说要见我。盒子里装满了美金,还有陈兆玉的所有身份证件和一封信。她托我想办法送陈兆娥出国。我就知道出事了,所以我想办法保护她。她一直说要联系你,我拦住了。”
“为什么她一定要让你用她的身份……”
“澜姐,你忘了,我十七八岁时跟着那时候的男朋友混社会,说前科累累都不为过。我们的钱都寄回家给大哥还赌债了,但去年我姐还是想办法攒了点钱想带我出国玩两天,可我直接被拒绝出境了。我姐的护照就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确实说得通。”
陈兆娥抱住她嘤嘤地哭。
“你知道谁会杀李瑞钢?”祝笛澜问韩秋肃。
“对杀他有兴趣的人,泊都当真不少。李瑞钢本身也没有多清白。前年他妻子被入室抢劫者杀害,凶手至今没有落网。我听说过有人传是他雇凶。因为他老婆身家百万,因为发现他嫖娼就提出离婚,并扬言要他净身出户。”
陈兆娥点头,“他威胁我的时候也说过,说他连老婆都敢杀并且能做到滴水不漏,何况我这种下贱的人,消失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的……”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韩秋肃问。
“我们现在什么线索都没有,说明陈兆玉不想让我们知道。如果我们或警署查出蛛丝马迹,那陈兆娥一定有危险,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澜姐,我相信你,你一直对我们姐妹很好。你要我跟你回去的话,我一定跟你走。”
祝笛澜反而犹豫,“现在泊都很多人在找你,你跟我走我也不能保证任何事。”
她下定决心,温柔道,“你姐姐不惜付出这样的代价要送你出国,让你重新生活,那我就帮她这一次。”
她看向韩秋肃,小声问,“你有没有办法?”
韩秋肃点头,“等风头过去一点,我就安排她出国。”
“好,你联系贾懿,他帮的上。这些现金应该足够。你需要我准备什么吗?”
“她现在不能顶着这张脸、这个样貌大摇大摆地走。你想办法让她看起来像另一个人。”
“明天我会把东西都买好,放在这里,你来取走。我现在该走了。你们万事小心。”她最后安慰地抱抱陈兆娥,“别担心。”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陈兆娥忽然无比哀伤与虚弱,“我姐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是氰化物,药效不过几秒。”
陈兆娥原本紧紧攥着她衣角的手忽然松开。她惨淡的笑意掩藏在如雨的泪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