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过?还能活到现在?”韩秋肃轻声笑起来,“你给我个理由。”
祝笛澜看到他眼里轻蔑和不屑的笑意,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理由他都不会信,而且她不想牵扯到覃沁。
对着她的沉默,韩秋肃似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低头转了转水瓶,“那他身边所有的保镖和打手你都应该很熟悉了?”
祝笛澜的不安明显起来。
“这些人的资料我都要,还有他在行政和司法机构里安插的那批人的名单。”
“那些我真的不知道……”
“这我信,你为他工作的时间还太短,他不可能让你接触那些信息。”韩秋肃的声音狠起来,“不过我想知道,如果我让他用那份名单来换你的命,他会不会肯?”
祝笛澜被深夜的寒意侵透了五脏六肺,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不会的……我根本没那么重要……”
“那你最好说服他,否则你就没办法活着走出这里了。”
韩秋肃看到她眼里掉下大颗的泪珠来,“还有一件事,覃沁和罗安有什么身份?我知道他们两人都不是简单的打手。”
“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吗,我确实基本不能判断你是不是在骗我,但有些事,你隐瞒地太过明显。你和覃沁走得那么近,关系那么亲密,难道你要说他是凌顾宸用来监视你的人这样的鬼话?”
祝笛澜抿紧了嘴巴,只是掉着泪。韩秋肃看了她一会儿,眼里的怒气沸腾起来。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祝笛澜尖叫了一声,脸色变得惨白,身体前倾跪倒在韩秋肃面前。
她的右手终于从手铐里挣脱了出来。
她的双手环在胸前,身体因为剧痛而蜷缩。她紧紧捂住自己脱臼的右手,好像这样就能缓解这巨大的疼痛。
尖叫之后她的意识略微清醒了一点,努力控制住自己无助的颤抖,她的喘息和啜泣声交织在一起。
韩秋肃拉过她的左手腕,银色的手铐还挂在上面,他摸了一下她手腕上那个卡地亚手镯。祝笛澜惊慌地想把手拿回来,却挣脱不了。
“你说不说实话。”
“秋肃,求求你……”祝笛澜泣不成声,她楚楚可怜的眼里满是祈求,“我不能说……他会杀了我的,他真的会杀了我……”
她精致的盘发已凌乱,几缕长长的碎发从发束里掉出来,垂在她的耳后,服帖地落在她的肩颈上。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她因为剧痛而变得毫无血色的脸,她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纵使狼狈至此,她依旧美得让他心颤。
韩秋肃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去猎场里玩,他成功射杀了一只幼小的鹿,倒下的鹿的大眼,就是这般的哀伤和惊恐。
他缓缓地开口,“那么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他的话语速极慢,每个字都像是一枚铁钉,钉进了祝笛澜的心里。
她愣住了,这一霎那,手腕上的剧痛都不再算什么,她的心被一把猎枪狠狠地射穿,血流成河。围绕她的,只有无情的寒冷。
祝笛澜移不开直视他的目光,她想要找到一点曾经的温暖、一点曾经的爱意、一点曾经的怜悯,可是一无所获。
她绝望地闭上眼,跪着跌坐到地上。忽然她觉得这也挺好的,死在韩秋肃手里比死在凌顾宸手里要让她稍微开心些,终归自己是欠他的。
她想要告诉他自己真实的想法,至少真心实意地对他说一句“我爱你”。最终她只是动动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韩秋肃心里也翻涌出阵阵凉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来。他抓着祝笛澜的右手依旧没有松懈,左手掏出手机来,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她在我手里。”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你不用把她牵扯进来。”凌顾宸平静地说。
“你拿那份名单来换。”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你过来替她收尸吧,我就不麻烦了。”
祝笛澜的右手无力的放在大腿上,她的手指动了动,情是一脸平静的绝望。
凌顾宸心里暗骂了一句,示意覃沁定位这个电话,“她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这个条件我没法满足。”
“你的那份名单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不过讨厌被人这么骗,顺手试试能不能从你那里换点什么,既然换不到,我也就不用折腾了。”
“等等。”
“怎么,想跟她道个别?”
“我可以带名单给你,但我得先确认她还活着。让我跟她通话。”
韩秋肃扯了扯嘴角,脸上写满了厌恶,但还是把手机递到了祝笛澜耳边。
祝笛澜像个快要溺死的人,拼命抓住了一根脆弱的稻草,她原本平静的脸上闪现出痛苦和欣慰交织的表情,她想要说点什么,却虚弱地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咙。
“顾宸……”
她的声音里满是虚弱的哀求,凌顾宸紧张起来,“笛澜,听着,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努力稳住自己战栗的声线,“我没事……”
随后凌顾宸只听到她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电话便被掐断了。他迅速回拨,却被告知无法接通。
他愤怒地把手机摔到桌上,他发现自己有点无法冷静,或许是因为韩秋肃明目张胆的挑衅,或许是因为对祝笛澜的担忧。他看向覃沁,后者摇了摇头。
定位不了韩秋肃的位置在他的意料之内,他复又打电话给黄彦,愤怒地询问他是否已经找到韩秋肃的行车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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