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滑下来的那一刻,祝笛澜迅速转过脸去,捂住嘴巴干咳一声。
覃沁的笑意收起来,向她走过去,“你怎么了?”
“没什么,”祝笛澜装出一副被风吹了的样子继续干咳,“我今天太累了,想好好歇一会儿……”
覃沁抓住她的手臂想要与她对视。祝笛澜躲闪着。
“你不是今天整天都在学校吗?学校里还能有人把你欺负成这样?”覃沁严峻地轻声问。
“不是的……”
靠在覃沁肩上哭一场也是好的,可是现在凌顾宸也在场,祝笛澜根本不敢流露这么脆弱的情绪。她甩开覃沁,低着头朝卧室走去。
凌顾宸皱着眉看她很快就要泣不成声的柔弱模样,他默默走到窗边,用一根手指撩开窗帘扫视楼下的街道。
他没有看见韩秋肃的踪迹,于是又回头,看见覃沁跟着祝笛澜进了卧室,他也跟过去。
“你别进来。”覃沁把他拦在卧室门口。
凌顾宸看他有要把自己拒之门外的坚定,不满地撇嘴,“你们两个聊的我有什么听不得的?”
“你在这里,她一句实话都不会说。你难道还想再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的话都摇出来?”覃沁说,“行行好吧,给咱们省点心,你去外面随便喝两杯酒,我这边就都问出来了。”
凌顾宸悻悻地踱步回到吧台边,脑子里都是祝笛澜哭肿了的兔子似的红眼睛,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喝闷酒。
祝笛澜看到覃沁独自跟进来,心里还是很感激,她坐在地上,头靠在床沿,眼泪止不住滴落下来。
覃沁学着她的样坐下,也把头靠在床沿上,两人对视着。祝笛澜知道他在逗自己,想要笑笑,眼泪却掉得更凶。
“顾宸不会进来。没事的,你哭吧。”
祝笛澜默默地掉着眼泪。
“跟韩秋肃有关系吗?”
“我跟他,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你们接下来想把他怎么样?”
覃沁耸耸肩,“不能怎么样。没有十足的把握处理干净与他有关的后续事物,我们根本不敢有什么举动。”
祝笛澜表面上流着泪,内心却暗自留意着覃沁的反应,确认了他没有说谎之后,她才安下心来。
“莉莉很快就要出国了,你们跟秋肃之间的状态不会再因为她而那么剑拔弩张的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为韩秋肃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可是即便是最轻微的努力她都不想放弃,“杀了他终究不是个好主意——你也知道的。”
“是啊,我头一回在医院里躺两天还是因为跟他打架,不过他也铁定不好过,失踪了两年……”
覃沁转个身,后脑勺靠在床沿上,懒懒地瘫着,“笛澜,你跟我说这些,是真心实意的建议呢,还是想保护他?”
“是从我跟他这么长时间相处、了解得来的建议。我也没有证据,直觉而已。我一向不能左右你们的决定的。”
“没事,你跟我说实话吧,我不会跟我哥说的。你不会真的爱他吧?”
祝笛澜相信覃沁会保护她,可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不重要。”
“那就是了。为什么要是他呢?一开始让你答应跟他出去本就仓促得像个笑话。”
祝笛澜虚弱地笑笑,“他向我求婚了。”
覃沁猛地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也好,我还愁找不到理由跟他断开,现在拒绝,也就简单了。”
祝笛澜一动不动,只有掉下来的眼泪证明她不只是一个悲伤的洋娃娃,“哪有什么为什么呀,爱错人大概是我在爱情里最擅长的事了。”
“你遇见的都不靠谱,爱上白明是见了鬼,韩秋肃也是个错误。”
覃沁单手把头支起来,笑着说,“怕什么,23岁的大好年华,长得又这么漂亮,你这资本起码也得维持自由身谈恋爱谈到40岁,现在这年纪结的哪门子的婚?我给你介绍靠谱的,身家殷实头脑简单富二代,保证个个追在你屁股后面想着法子讨好你。”
祝笛澜扑哧笑了,伸手抹了把泪,“你这是逗我吗?太糟糕了。”
覃沁也帮她擦眼泪,“不好吗?我就想维持自由身到40再考虑结婚。”
“那是你呀。”
“那要不这样吧,等我们60岁了,实在找不到伴了,我们两个凑合凑合着过吧。”
“不要。那你不如趁早把我埋了。”
覃沁捶胸,“哇,伤心透了,60岁了都不松口啊,这往后都说不好还有几年了。”
祝笛澜被他逗得想大笑,嘴角微微一动,翻涌上来的情感却是深渊般凝重的悲哀。
她靠向覃沁的肩膀,覃沁安慰地轻拍她的后背。祝笛澜抓着他的衬衣,嚎啕大哭。
在这玩笑之间的话语,她才能听到自己内心里那个永远不可能的答案:她想和韩秋肃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