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接口道:“也有人卖女儿红酒的,你若想要,我使人去买。”
清漪面颊绯红,连耳垂都是红的。她的眼中水波荡漾,衬着艳丽的衣裙与华丽的首饰,妩媚又纯真的风情动人至极。
她的动作都有些迟钝了。容辞赶紧把她扶着,不让她摔了。
“容辞,你当真想要娶我吗?”
“是。”
她的面上闪过一丝疼痛,一丝怨念。
“京城的大家闺秀你尽可挑选,我不是好的选择。”
“我爱你,”他头一次说这样的话,竟有些怯怯的,不敢看她,“我只会娶你。”
闻言,她没有感动,反倒毫无预兆地哭了,哭得极委屈。
她哭得抽抽搭搭的,声音断断续续,“骗子……当初姑姑问你,你明明就说,我的身份不够,只配……只配做妾。”
酒意涌上来,她哭得忘我,是小孩子那种不加克制的哭法。到后来,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甚至不省人事。
她的内心压抑苦闷,带了一点在娇美的小脸上,令人不禁想要抚平她眉宇间的愁绪。
容辞将她抱到床上,让她躺下休息。
他低低地说:“我不知你在那里,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一年,继母病得很重,清漪每日在床前侍奉汤药。
有一日,容辞前来关切,继母让清漪躲到碧纱橱中,有些话要嘱咐他。
“阿辞,我自知时日无多,放不下的唯有清漪。”
容辞其实已有了心理准备,却宽慰道:“母亲,您不要乱想。您还年轻。”
“自我嫁过来,不曾对你有何要求,我只求你一次,就当是我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遗愿吧。”
“您说。”
“清漪是个好孩子,只是父兄都不在了,我也撑不了多久。另外,她有个舅家……罢了,指望他们没用。我担心她往后受人欺负。你……过几年你娶了她吧。”
“不合适。我与她年纪差得很多。更何况,她的性情、身份不大够做侯夫人。您舍得让她做二房吗?”
他的意思是不娶清漪,打消继母的念头,而不是真的让她做妾。
容辞隐去了与姐姐商量的事情。郑贵妃又生事,姐姐希望他娶一个出身高贵的妻子,太子殿下就多了支持。当时已经相看得差不多了。
容辞觉得无有不可,他少年时身上就压着侯府,实在无暇去想男女情爱。只要娶的妻家世合适、性情不那么麻烦就足够了。
倘若他那时娶妻,最在意的必定是女子身后的助力。
那年,清漪才十二岁。他们不算很熟悉。在容辞眼中,她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还娇娇弱弱的。
他实在不能想象自己娶一个柔弱的要他哄着的妻子。
容辞迫切想打消叶氏的念头,才说“做二房”的话,确实不妥。可话已出口,容辞相信继母聪明,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叶氏当时就愣住了,憔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而嘲讽的表情。她是个要强的人,拖着病体给清漪匆匆定下一门亲事。
容辞后知后觉地感到愧疚,他自知失言,不愿重提那事,想用行动去弥补。
他不知道,原来那天的对话,清漪在碧纱橱中听得清清楚楚。
过不多久,叶氏就去世了,容辞的婚事也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