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她想硬着心肠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桌上放着两只白玉酒杯,谢溶溶看了一圈,发现不是去年那夜的屋子,她口上不说,心里松了口气。燕回站在她面前半步不移,真跟喝醉似的眼发愣,她推推他腰间的绶带,低声道,“还喝不喝?不喝我要去洗漱了。”
合卺酒是宫中赏赐下来的葡萄酿,谢溶溶接过一口喝干,涩甜的酒气萦绕在喉口,她推开他往里间走,垫胃的糕点硬结成石头,沉重得走路都有些不稳,
“你也去洗漱吧,去外间,或者等我用完,都行。”
屋里少了人,窗外适时送进一股冷风,吹醒他的智,燕回低头看进在手中微漾的深色酒波,小口小口地品味着,是苦的,可也有丝丝点点让人奢望的甜。
谢溶溶一直泡到水都要冷了,没让人来伺候,拆卸掉繁复的头饰,洗净脸上的妆粉,篦干净头油,每一步都做得很慢,当她从净房出来,毫无防备地对着迎面走来的燕回,两人一愣,竟是心照不宣,都在自欺欺人地拖延时间。
她绞头发的手势慢下来,站在风口打了个喷嚏,燕回急忙上前把她拉进床帐里坐着,接过手里的棉布,道,“我给你弄。”
谢溶溶来不及反对,肩上被搭条喜纹小褥子,团坐在床边,面前正对着松垮的月白里衫,相距不过数寸,能闻见他身上清淡的皂胰子香气,随着动作露出白皙的肤色和腹部坚实流畅的线条。微凉的手指穿梭在发间,她记得那双看似脆弱易碎的手,拿得起弓,拉得开弦,能把人命翻弄于鼓掌,也能小心翼翼地揉搓她的发。
还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做过。敬廷也没有。
她耳边突然想起阿姐那句轻飘飘的,“别怕。”
眼前浮现他遮住倒在半路尸体的身影,被禅音冲淡,一力抗之的声音,
“别怕。”
呼吸喷洒在襟前,她突然握住他的手腕,问,“这就是你想要的?”
处心积虑,违抗父命,不择手段。
他弯下腰与她额头相抵,一手扣在她脑后,一手沿着她洁白的脖颈攀上半边脸颊,他们从未如此近地观察对方,葡萄酿清淡的酒气被催生成甘美的甜露。那双金色的琥珀琉璃珠凝聚又分裂,每一片都倒映着她浓翕的睫毛。
眼睛被刺得酸胀,她闭起来,轻缓地移开抵在他腰腹和腕子上的手,唇间扫过鸿毛,他拉过她的手按在胸口,谢溶溶听得见从手心传来,震颤着耳膜的沉重心跳。
“实维我仪,之死靡它。”
手掌在他胸前团成虚弱的抵抗,“……燕回,我们会有报应的。”
他把她压在松软的喜褥上,金眸里是怒贲的狂热,重重在唇上碾了一下,他凑去亲吻她颤抖紧阖的眼睛,在耳边低闷地笑道,“我才是那个罪人,夫人。”
罔顾伦常,卑鄙可耻,觊觎人妻的罪人。
两人都久未有性事,上一次与人肉体相交也是彼此,在同一座府邸的不同屋子里。今非昔比,如今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燕回思及那夜想亲她的嘴,脸上还被扇了几道掌印,他从谢溶溶稠密的发根一路细细密密地吻到嘴角,胸口快要胀满一样,席间下肚的几杯薄酒显出后劲,他初尝情事以来,从未似现下这般急切,想一直亲吻她,又想把她揉进肺腑,胯下的男根早挺立勃发,撑在宽松的衣摆处,尽力不戳弄到她身上。
“溶溶……我是不是在做梦……”
谢溶溶被这一通毫无章法的吻亲得喘不上气,她身子久旷,之前尝过欢好的滋味,也深知他用这张脸蛊惑起人来是无往不利,她不敢看,怕被那金瞳里的火烧出羞于唇齿的欲望。
“别……你别……”摸摸索索去推他的脸,贴在细挺的鼻梁上,被捉着小手放到嘴边啃了口,指尖上的钝痛酥麻刺得她睁开眼叫出声,登时撞进那泓汹涌的金水池。
床前的喜烛滴落红泪,能燃到第二日天明去,层层纱幔上绣着金线莲子,床帐顶上是一整幅的绵羊引子图,垂下来的八宝琉璃灯在眼前一晃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他敞开的交领和胸腹。里衣被揉乱开,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谢溶溶刚想拢一拢露出的一怀凝白,就被抓着双手举在头顶上。
黑褐色的长发在灯下泛着淡淡的棕色柔光,曳落在胸前让她忍不住扭动,白蓬蓬挺立在瘦薄骨架上的圆乳一览无余,细腰款摆,两株伶伶的樱红奶头正诱着他吃一口。
燕回闭了闭眼,想缓缓胯下的冲劲,他俯下身把头埋在她颈间,沉闷的喘息吹得谢溶溶手脚瘫软,她咬咬牙挣脱开,手停在空中犹豫了片刻,落在他有些毛茸茸湿潮的头发上。
“.…..你弄吧,我不生气。”
她小声地说,换来他贴在锁骨上咬了一口,窄薄的眼皮,熠熠金眸,秀直高挺的鼻梁和红润微翘的唇,他生得无一处不好,在灯下红帐中,异域的昳丽格外夺目。
“叫我一声。”
“燕回。”
“不对。”手指挑开衣衫,自下而上蔓延至她的胸前,握住一边白滑的奶。
“岁……知。”她开始不规律地喘息着。
“也不对。”他低低笑着,声音喑哑,含着她白玉似的耳垂,另一只手在腰间摩挲起涟漪。
“呜……痒,痒——”谢溶溶最经不住这招,屈起腿踢在他腰上,“别摸了……”
燕回满掌都是握不住的白腻,绵软的乳肉从指缝里漏出,红艳的乳头夹在指间,在她耳边诱哄道,“再试试,溶溶,再试试。”
他把她从宽大松懈的里衣中剥出来,似一粒新生的莲子肉,洇着清晨的白露,脆嫩饱满,两掌托着一副细弱如柳的身板,把那一捧丰满的乳,一截白软的颈子,这一身酥滑的皮肉撑起,合身贴上去,一手下滑至腰窝按压着。
谢溶溶两腿一软,在床上蹬了蹬,一口咬上他的肩,几不可闻地道,
“夫君……”
那不知从何时起,填不上的、寻不见的空缺终于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