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于一莹提一袋薯片朱古力回来,“你最钟意食的朱古力来了!”
黎楚怡放低手机,突然没什么心情,“放我桌子上吧。”
她敷几分钟摘下面膜,洗干净脸涂好水乳后,在想刚刚那女人的声音,她不太熟悉这道女声,但又好像在哪听过。
黎楚怡无心斟酌更多,埋头敲字,只是申读专业的英文都打错。
“wllm。”
女人再次确认,眼前这位男仔竟然在意大利小城镇出现,一年未联系,她依然可以下意识叫道:“阿仔(儿子)。”
陈屿望向秦艺,她消瘦不少,脸颊开始有凹陷,换了印象中熟悉的口红色号,现在的这个更玫红,她身边又有一欧洲人,年纪中上,头发胶得一干二净,体态高大。
秦艺今早从瑞士开车到意大利出席商务活动,她刚同旁边那位先生聊完,没想到在这都能遇到陈屿,秦艺同旁边的人道几句,松开挽他的手,裹紧自己的风衣踩着高跟鞋靠近。
陈屿脸色复杂,不再看她,掉头就走。
秦艺单手拢紧风衣,走快几步拉他手,扯起嘴角:“别走,我们聊聊。”
她看他要甩开他的手,急忙补充:“刚刚视频里的人是不是我姐的女儿。”
一阵刺鼻的薰衣草香水味闯入鼻尖,陈屿脚步停滞,冷淡回应:“关你嘿事。”
得到这样的答复,秦艺收回手,有些担忧,她听到他如何称呼黎楚怡,也听到她别让他去红灯区,秦艺灵敏察觉他们关系已经深入到一个新阶段,无关亲情,而且她看到陈屿眼不一样。
“你这是有心报复我不成,要转嫁到你姨妈身上?”
陈屿转过身,突然很严肃:“我回香港等同于和你撇清关系,别把自己地位看那么高,你不配被我报复。”
十一月的意大利气温下降,秦艺望他肯定的眼,她亦坚定:“好,换句话说,你姨妈不是我这种人,她再open也有条线在,黎楚怡是她女儿不是我女儿,我能接受不代表她能接受,”她欲言又止,又说道:“还有,你老豆其实很传统。”
陈屿又恢复反应很快的状态,反驳:“他不传统,”压抑而冷静地说:“如果她是你女儿,你也可以容忍我和她的关系。”
秦艺不可遏制地愣了,然后轻声一笑:“你乜意思,你在讽刺我不通纲常伦理,讽刺我没底线是不是,非要我学那些trdl的师奶说,生旧叉烧都好过生你(生叉烧都好过生你),你陈屿是我在垃圾堆里捡来的。”
陈屿:“这样最好不过。”
可以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不用再忍受别人把他和她扯一起。
这就是一个很难解开的死结,他多少意识到自己受她干扰很重,甚至不断恶化。
风很冷,吹起她枣色风衣,也带走一丝热量,秦艺揉了把脸无奈道:“要我做多称职的母亲才能合你意。”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爱。”
pd立在桌子上,屏幕放映电影镜头,佩蓉对小唯说的经典台词一出,黎楚怡就咬下手中薯片。
她已然换上一副黑框眼镜,屈指骨托一托镜边同于一莹评论小唯这角色,“她还真是蛇蝎妇人心。”
于一莹和她并排坐,整个人缩在毯子里,也拿薯片啃,“你都重温几多次啦,不厌哦。”
掐指一算,她陪黎楚怡看了足足五遍,很早就发现黎楚怡喜欢看这类古灵精怪的电影,不是重口血腥刺激就是人鬼妖魔情未了,难怪港产灵异电影市场不错。
黎楚怡觉得这电影很好看,嘴里还有薯片,含糊说道:“我挺钟意小唯的,整部片子我最想看她,虽然毒,但很有灵气。”
于一莹颇有深意道:“蛇鼠一窝,”她想到什么,又惊讶地捂嘴:“那我们玩一起,也是蛇鼠一窝。”
黎楚怡也不恼:“我都说你要赶紧进修一下中文,这是贬义词。”
于一莹:“你又不是不知我ngu那块选的是法语……但我没想去法国读,我要留香港,在自己家多好。”
黎楚怡深有同感:“我也觉得。”
于一莹:“你申读什么。”
黎楚怡色平平,手指在屏幕划几下退出播放窗口,“psychology(心理学)。”
电影结束,她又去给陈屿打视频电话,他没回应,她安慰自己他很忙不能常电联,想通后又将糟糕思想抛在脑后。
陈屿看着亲昵备注和她照片头像的光暗下去,把手机扔进外套口袋,反讽一句:“要我做多称职的儿子才能合你意。”
意大利街边,蓝眼金发的小孩手拿雪糕经过二人身边,走路踉踉跄跄。
秦艺稍有微愣,“你一直很好。”
陈屿的冷静和理智差点崩溃:“我好?你是指哪方面,”他冷冷地呵笑,“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
秦艺叹一口气:“你很憎我。”
陈屿只觉很搞笑:“原来你也知道我很憎你。”
秦艺太清楚不过,再这么说下去他要么闭口不谈离开,要么又要挑针刺扎她身上,索性转移话题:“我们一年不见,我经常想打电话给你,但我知道你不会接。”
“不要煽情。”
秦艺无奈:“很遗憾,煽情的余地都不会有,因为你迟早要面对我,我圣诞后有公事要过香港,香港那么小你躲我也没用,迟早要面对我。”
她最后着重那一句话,狠狠戳穿他逃避心理,本是血缘紧密相关的母子,迟早要互相面对,总不可能这样一生一世。
秦艺闭上眼睛:“是不是我到香港你要逃回瑞士?”
陈屿已经烦得又仰头又低头看地上枯叶,颓然地揉一把头发,那个鬼佬不耐烦地看手表,终于靠近,用纯正的意大利文说:“时间不够,走吧。”
陈屿不想再待下去,眼皮都不抬,直接离开。
秦艺想了想,对他背影说道:“下次见,”望他越走越远,轻轻呢喃:“阿仔。”
细雨在飘,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陈屿回到原先位置,那几个男仔问他怎么去那么久,他说和女朋友打电话。
见怪不怪,对他们来说,陈屿有一女朋友和有很多女差不多的。
陈屿倒了杯冰水,在意大利这么冷的天喝冰水,一口气干完。
有一女仔极为眼熟,涂好胭脂色的唇膏攀张椅子过来,熟稔打招呼:“好久不见,之前联谊没参加,找你s也不回,没想到在这遇见。”
陈屿只是点头,没再理会。
她方才有些出乎意料,原来陈屿有女朋友了。
那群人又在聊,“你猜wllm钟意哪款,还是说通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