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搞难搞,这两人都是祖宗。
霓虹几乎永不消退,再配大排档炒出来的烟雾,张牙舞爪叫嚣,这一路从街头到街尾过来都是那么热闹。
大排档这地方好就好在它不挑剔,能容形形色色的人,商务精英和二流子隔两桌齐齐听菜刀斩砧板和水炉声,管它叁七二十一,一边聊赌马六合彩,一边谈银行金融业务,颇为融洽。
陈屿他们就聊游戏,刘骏豪开始提黄片马杀鸡,大家都很熟,不理会其他两个女仔的眼光,张嘴就来。
桌上摆一壶菊花茶,一锅海鲜粥,菜单有写什么配料搭一起可以清热解毒,生米明火煲虾蟹,姜丝葱花糊在黏稠粥面,这一餐食完可能要升天。
李芹舀了一勺粥给黎楚怡,然后给自己也搞了一碗开始埋头苦干,刚刚叫eson叫得又饿又累,喉咙干得不行。
滚烫过喉人都醒,李芹贼心不死,早上没能套足料,这时逮住机会就问出个底:“你们为什么吵架啊,什么理由,能不能说。”
刘骏豪一手搭大腿,一手拿筷子夹花生,吊儿郎当:“你好八婆。”
李芹做一个表情,眼都变,满满要扁人的样子。
黎楚怡喝一口粥,暖和后又恢复原样,清清淡淡如食斋面,“mss有教,人争一口气为叁样,面子、财权和情爱,你觉得我们是哪样。”
陈屿稳稳妥妥吃一口粥,然后大喇喇坐着看她要玩什么花样。
刘骏豪知道,“这我问过,不是财权,那就是面子?很有可能。”
黎楚怡突然撑下颌儿仔细看,好似在看身后闪烁的led和高楼,又好似在看陈屿,笑眯眯道:“总之不是财权。”
李芹觉得也对,“财权确实搞笑了,我们就是小小市民。”
只排除一个,那就是其他两个咯,要么二选一,要么两个都是。
陈屿倒是出声,“情爱。”
刘骏豪反应迟钝,然后又说:“亲情也有个情字啊。”
李芹刚想搭话,黎楚怡这时也添一句,“面子。”
两人又对视,从演唱会到现在,所有化学反应在这埋下,只是还不爆发。
刘骏豪见气氛诡异,低头发信息给李芹。
【刘骏豪】:你是不是傻啊,问这个问题,你就是搅屎棍。
李芹被刘骏豪示意眼,抽手机看到消息后不爽了。
【李芹】:那不问清楚怎么解决?
【刘骏豪】:我决定收声,说多几句他们就要吵起来了,到时我们两个control不了这个场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不如老实吔粥(吃粥)。
【李芹】:废柴。
【刘骏豪】:我认。
他们见好就收,一同露个笑容,吃粥的吃粥,喝酒的喝酒。
穿梭巴士一走,又到红皮的士,打一盏明灯,照得尘雾飘飘然,再亮都比不过这人形电灯胆。
后来他们还是去附近酒店住一晚,因为李芹喝大了,刘骏豪勉为其难争当好好先生把她背着,李芹发起瘟来又掐他耳朵又踢他腰。
刘骏豪到楼下就想死,哭丧一个脸,“救命,这座瘟把我dckes都快抓烂,一把鼻涕一把泪,顶不顺。”
李芹又捏他腰,“你讲乜?是你dckes贵重还是我贵重。”
再后来,她又问他到底有没有和林尹恬在一起,who?knows,再这样下去恐怕要来一个扎手的世纪叁角恋,可有时情来得就是那么突然,一觉醒来,恍然如梦。
黎楚怡帮在床上睡死的李芹卸了妆,洗好澡出走廊撞见陈屿,他手拿一瓶艳蓝包装的洗衣液,一看就知是受人所托。
她就靠在走廊边,脱了外衫裹一件白浴袍,头发松挽,素净的脸蛋才让人联想纯洁无瑕,愈看这张脸愈是让他压抑。
看她好似未曾浸泡在混沌的大染缸,实际各种手段玩法都参透,身后挂一副黑白复古胶片相,上面各式招牌繁体字点缀,这时又像一个要人命的女鬼,吃人心。
在他要走的时候,黎楚怡突然回复,“你的判断力一直很好。”
——你受到打击,你的情绪开始沉淀,你不习惯我这样对你。
陈屿自嘲一笑,刚想走。
她走近,抚他衣领,直勾勾看着他,要望眼欲穿一般,“我不甘心,我怎么会甘心,但你问问你自己甘心吗,我说你放不下我,你不认,为什么你这个时候那么怂,就是那么爱面子,不就爱玩吗。”
他也低头看她,冷冷一句:“我说情爱你有反应了是吗。”
他又问,“是不是。”
黎楚怡眼眶要红,“你明明就是有感觉,情爱怎么了,表兄妹怎么了,你抽烟我不抽吗,什么破生化危机行尸走肉,我看不下去,陈奕迅演唱会我也听不下去,我满脑子都是一个混蛋,但他喜欢端着,喜欢嘴硬,我也装啊,他没有装吗!”
她要一口气发泄,“你凭什么,你到底凭什么,你要那么在意我说的那些气话,那好我道歉,你要是不接受道歉,那就彻底撇得干干净净,我真的很讨厌死缠烂打,可是我现在控制不住要去引起你注意,我不允许自己这样,说清楚好了,以后我不勾引你,你也别因为我抽烟喝酒,把我睡衣发圈都扔掉啊。”
黎楚怡知道这怎么这可能说到做到,最后都开始有鼻音和泣声。
陈屿捏紧手中的瓶子,“我不接受。”
最后一个字落下,黎楚怡沉默,她缓一口气,趁自己还没崩溃前急忙逃离。
她要落荒而逃,就在她准备拧开酒店门把的那刻,有人从背后抱她腰身,下巴压在她肩膀处。
陈屿叹气,贪婪地埋在她颈窝处,“我不接受,所以自己拿来衰拿来贱,我自作自受,够不够。”
他箍紧她,“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