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厅里面睡了二十几个阿兵哥，和麻将间一墙之隔，偶尔也会跑过去观战。

我不晓得，卢志雄睡在哪里。也没见过他出现在麻将间，怎会知道我的事。

本来，我们的接触并不频繁，直到暑假来临，事情有了变化。

拜我的导师所赐，我再不情愿，还是得去上半天辅导课。

回家後，我到山庄闲晃，遇见卢志雄在遛达。我才知道，他虽然不是军官，却是指挥官的传令，可以不用像大部份的阿兵哥那样苦命。必须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什麽。

「不是放暑假了，我有去你家，你跑去哪里风骚？」他问。

我答：「现在竹笋很多，你要找我挖？」

卢志雄笑笑，来捏捏我手臂、拍拍肚子。「感觉有比以前结实，不枉我费力教。」

「你是鲈鳗师父，我哪敢不天天早起，勤加练习。」其实，我都趁电视播广告时，在客厅练拳。我妈初次撞见时，说：「迦呢用功，你袂去打拳头卖膏药，赚大钱捏？」

「我这麽卖力，还不是为了想帮你完成心愿，当万花楼的老板娘。在那之前，要请你抛头露面，捧脸盆收钱嘿！」我不敢直说，想去浪迹江湖，增广见闻，收集懒叫。

巧的是，卢志雄很豪放，魩仔鱼很爱招摇，不怕给人塞牙缝。他拉着我往大帐篷走，边说：「你住在这里，对这里的人应该都很清楚。我有事找你帮忙，你很乐意吧？」

临时搭盖的帐篷有篮球场大，是广场唯一铺水泥的地方，专供阿兵哥吃饭与集会的殿堂。卢志雄先去福利社，买了一条口香糖，塞入我手里，再找张桌台坐定，边点烟边说：「两个多月以来，常有弟兄反应，东西遭窃。你应该知道，你们这里谁有前科？」

我马上想到王有志。也不知，他退伍後在干什麽，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人。

「呣？」他伸长脖子，快变光头的模样很像乌龟探头，质疑的情像流氓在压迫。

我说：「学生和阿兵哥，为什麽都得理这种头？」

卢志雄一下没意会过来，愣了愣。「啊你嘛帮帮忙，我对你这麽好，别玩这套啦！」

我说：「有前科的，就有嫌疑喔？」

卢志雄说：「惯窃太嚣张，我老板很不爽，要我负责查出来。这里是你的地盘，我人生地不熟，只能学警察办案，从不良份子身上切入。你放心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你这麽聪明，退伍後可以去当血滴子。」我问：「掉了什麽贵重的东西？」

「重点不在东西。」卢志雄加重语气说：「偷窃行为不可取，你们老师没教？」

「为什麽不？你知道福尔摩斯吧？以物追人，没有东西，你要如何指证？」

「我哩咧！」卢志雄用力搔盖边说：「你好像在演天眼，哈哈哈……」

我故意说：「你既然不急，那我要回家写功课喔？」

「太阳还没下山，弟兄也还没回来。又没人去洗澡，你急个什麽劲？」

卢志雄实在有够贱，当面吐槽半点不给面子。害我超想钻入桌下，幸好旁边没人。

见我发窘，他赶快再说：「你嘛帮帮忙。懒叫又没什麽大不了，惊啥小。我都愿意给你看了，免拍谢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