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道:“圣上向来爱才。”
“那也要看才值不值得被圣上爱,”薛远双眼一眯,扬着下巴示意,“你看。”
侍卫长顺着方向定晴一看,就见到褚大人看着圣上的眼,眼中含笑,冰冷的面上也好像泛起了涟漪。京城第一美男子的相貌定然是俊美无双的,他的那双黑眸含笑看人时,就如同是在看着有情人。
侍卫长莫名其妙。
薛远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响起:“在下不巧听说过,褚大人似乎好像喜欢男人。”
侍卫长脸色彻底变了,身后有大力推来,薛远直接将侍卫长推到了顾元白面前,顾元白停下了和褚卫的交谈,侧头道:“怎么?”
侍卫长憋了半天,才道:“京城中还有十几日就要到了花灯会,近日已经有不少人家做起花灯来了。圣上可要去看一看?”
顾元白没觉出不对,反而被这话给带起了兴味。
穿过来之后,未掌权时顾元白没有出过宫,掌权之后因为忙碌也未曾见识过古代的热闹节日场景,因此颇有几分向往:“可是小满当日?”
侍卫长暗中松了一口气,“正是。”
褚卫自然而然地接道:“臣家中母亲近日就备好了做花灯的用料,若是圣上有了兴致,可同臣回府中亲自试上一番。”
侍卫长古怪地看了一眼褚卫,眼中升起了警惕。
顾元白当真有了兴味,他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跟着褚卿去看一看吧。”
褚卫不自觉提起的紧张散开,他含笑应是,就陪在圣上一旁代为引路。
薛远冷笑着上前,突然插话道:“圣上,前些日子褚大人不是受伤了,如今不知伤好了没有。”
褚卫垂眸,眼中阴霾转瞬而逝,正措辞间,却没想到圣上突然扬唇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和薛远一眼,打趣道:“朕却是不知道,原来两位卿已经如此熟悉了。”
一句话,直接让两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顾元白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微微挑起眉,笑而不语地转过了头。
瞧见他这色,薛远心里一突:“圣上,臣同褚大人不熟。”
顾元白笑眯眯地道:“朕知晓了,不必多说。”
你知晓了什么?
薛远头都疼了。
就在这种一言难尽的氛围之中,一行人来到了褚府门外。褚卫的书童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机灵,浑身一抖,跑上前去敲门,等门房开了门后,他着急低声道:“圣上驾临,快通知老爷夫人!”
门房呆住了:“啊?”
书童急得推了他一把,“快去啊!”
府门大开,顾元白一只脚刚迈进府中,就见一身常服的褚寻大人发冠微乱的急行而来,见到顾元白真的来了之后,眼睛瞪大,随即给顾元白行了礼。
“无需多礼,”顾元白笑道,“朕听闻尊夫人近日在做花灯,朕心中好,就不请自来了。”
褚寻大人忙说不敢,随即就派人将夫人请来,屏风竖起,夫人在内间,声音发紧地为顾元白一一讲解。
顾元白坐在桌前,倒是气定闲。他依着褚夫人所言慢悠悠地动着手,如此片刻过去,褚夫人也镇定了不少。
这些做花灯的用具都被身边的人检查过了,顾元白使用时就没有太过注意。但等他拿起一支细长竹片,在手心擦过时,却不由一疼,他皱眉一看,原是竹片上有个细小的尖刺,这个尖刺已经扎入了他的掌心之中。
侍卫们的手长满了硬茧,宫侍的手即便细软也做惯了活,他们检查的很认真,但这个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尖刺,可能就是在这一双双手检查下被新磨出来的尖刺。
薛远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不对,他大步凑近,袍脚飞扬,低头就握住了顾元白的手,凑近看清了之后,声音一沉:“拿针来。”
有人将针拿了过来,没人敢拿着针去挑那小小的尖刺,都把期盼和鼓励的目光投在了薛远的身上。
薛远心道,老子杀过多少人见过多少的血,还怕挑个刺?
但手就是僵持着下不去,薛远最后抬头看着圣上,“圣上,怕疼吗?”
顾元白正要说不疼,手心一刺,那个细小的尖刺就已经被薛远挑了出来。
薛远看着尖刺冷笑两声,把尖刺在手指头上碾碎,然后朝着顾元白一笑,煞气重重道:“圣上,臣给您报仇了。”
皮糙肉厚,还很幼稚。顾元白乐了,“这小刺倒是奈何不了薛侍卫的手了。”
薛远心中一动,抬起还握着的圣上的手,低头吹了吹掌心,道:“圣上的手也好处多多。”
顾元白问:“怎么说?”
“好……”好摸,好看,什么都好。
薛远想起了先前被踹到子孙根的那一脚,表情微微扭曲一瞬,但又觉得要是圣上再踹他一脚,踹就踹他,他憋着难受。
于是老老实实道:“跟玉一样软和好摸。”
“圣上!”褚卫突然开口,话音提高,盖过了薛远说的话,他眉目一笑,温和道,“臣将剩下竹木再检查一番可好?”
褚卫边说,已经伸出了手,这一双书生的手其实也并不细嫩,褚卫从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顾元白看了一眼这玉似的漂亮的手,摇了摇头道:“这倒是不必,朕已做了半程,再小心些就是了。”
上下两辈子第一次做花灯,顾元白这会儿有了年轻人的兴奋劲,他还压着。尽量沉稳而冷静地跟着褚夫人的教导扎好轮廓,然后糊上灯纸。
圣上在朝堂上的时候是威严而吓人的,现在这幅认真无比的样子,却显得平易近人。手指在花灯上飞舞,怎么看怎么美的像是一幅画。
褚卫一时间看的入了,等花灯做成,主动上前道:“圣上,可要臣在灯面上画几株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