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会抱牢圣上,”薛远扯开笑,讽刺,“臣的马也会托牢圣上。”
顾元白和他对视一眼,眯了眯眼道:“薛远与朕同乘一匹,张绪,你带上朕的太监。”
薛远恭恭敬敬侧身道:“圣上请。”
顾元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踩着脚蹬翻身上了马。他身体虽然不好,但并不意味着他沾不得骑射,耐久力虽然差,但基本盘可不丢人!
这上马的一下行云流水,薛远牵住了缰绳,正想翻身上马,谁知道顾元白突然双腿一夹,马鞭一扬,“驾!”
马匹陡然跑了起来,薛远被硬生生在地上拖行了十几米,才靠着双臂的力量硬生生翻上了马背,坐在了小皇帝的身后。
他一身的尘土,手上甚至勒出了血痕,半个身子火辣辣的疼,整个人狼狈至极。薛远眼中泛着煞气,口中含着血腥味地问道:“圣上,你跑什么?”
“薛远,”顾元白低声道,“朕看上去很好骗?”
薛远伸手从小皇帝的腰侧穿过,勒住了小皇帝手里的缰绳,他的手因为被拖行和缰绳的缠绕变得满是血痕和擦伤,却还是十分的有劲,没有一丝的颤抖。
“老子毁你一匹马,”薛远在顾元白耳边带着血腥气的道,“你就让老子死?”
“圣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第23章
薛远在耳边说话的感觉,活像一头饿狼、疯狗。
危险和腥味往头脑里冲,顾元白低头一看,就瞧见薛远手上的数个伤口。
普通人被拖这么一下早就死了,薛远力气大,身体好,现在握住缰绳的力气都大得吓人,除了血腥味和伤口,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顾元白面无表情。
他刚刚真的有种想要杀了薛远的冲动,想要杀了这个不断冒犯自己、未来会取代自己政权的男人。在拖行薛远的时候,顾元白还感到了几分畅快。
薛远死了多好,这样就能杀了未来的摄政王。
但理智回笼,就知道这会不能杀,普通的手法也杀不死。
薛远全身都紧绷着,他将小皇帝拢在怀里,戾气深重,腥味和疼痛激怒了他,隐藏在深处的疯气浮现,表情骇人,还绷着没做什么伤害小皇帝的事。
阴沉沉地冷笑:“老子说对了吗?”
“老子?”顾元白情镇定自若,他侧头看了一眼薛远,微微一笑,“原来那条马竟然是薛侍卫弄伤的。”
他不急不缓地倒打一耙:“毁了朕的一匹好马,又坏了朕的几条好毯子,虽无济于事,但朕还是要罚薛侍卫三月俸禄,以儆效尤。”
薛远冷笑出声,抬手一扬马鞭,整匹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
“圣上!”
身后的侍卫们发起惊呼,怒喊道:“薛远停下!”
景色飞速后退,马匹颠簸眩晕,顾元白伸手去拽缰绳,但缰绳死死的被薛远握在手里,顾元白夺不过去。
该死的。
顾元白五脏六腑都颠的难受,他怒喝:“薛远!”
薛远大声道:“圣上,臣这是看着您刚刚跑的那么快,以为圣上是要策马奔腾,难道不是吗?”
顾元白:“——给朕停下!”
薛远狠狠拉了一下缰绳,骏马扬起前蹄,整个身子后仰,顾元白连人带背的栽倒在薛远的怀里,薛远的胸腹硬邦邦,这一下之后背部都在发疼。
比后背更疼的是腿根,顾元白缓了一会,突的冷笑一声。
很好,很好。
疯狗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知道疼的。
愤怒和另外一种的征服欲强烈升起。顾元白有冒险精,但这个身体无法给他提供可以冒险的条件。
但驯服薛远的过程,好像本身就是另外一种冒险。
杀了不够刺激,不算冒险成功。让他听话,让他乖乖的匍匐在皇帝脚下才算是成功。
薛远见他怒容,反而笑了,他单手环着小皇帝调整好了位置,让他舒舒服服地待在自己的怀里,自己给皇上当着靠背。马匹速度慢了下来,都有些像是在散步。
“圣上,”薛远有商有量,“今日您还要陪着宛太妃逛寺庙,实在不宜策马奔腾,您身子软,磨破了皮就不好了。”
顾元白:“呵。”
“臣自然要为圣上考虑,”薛远拉起衣袖,让顾元白看他袖子底下被拖拉数十米之后的擦伤,这道擦伤遍布了整个手臂,皮肉渗着鲜血,看着就能觉得是有多疼,“瞧,臣身上都是这样的伤口,背后的血还黏上了衣服,包扎时又得疼死一番。圣上那样对臣,臣也只带着圣上策马了不过几息功夫,臣这还不够为圣上考虑吗?”
圣上勾唇,缓声道:“朕罚了你一回,你就记着要报复回来,可真是朕的好侍卫。”
“圣上又说笑了,”薛远慢慢道,“就像是刚刚臣以为圣上要杀了臣一样,如今什么报复不报复,都是圣上想岔了。圣上贵为天子,乃是大恒之主,臣怎么敢?”
旁边的草地之中飞舞着许许多多的白蝶和小虫,春日时最先出现最常见的就是白蝶,顾元白瞥见这白蝶,心道,你捏死了蝴蝶,因为没人看到,你自然想怎么说怎么说。
你报复回来了我,因为没人看到,现在说的一嘴的忠义廉耻简直惹人发笑。
顾元白对自己想杀薛远没什么后悔,他怒的是因为薛远的脾气。对着皇帝他都敢这么大胆,逼急了知道跳墙,光明正大之下就敢这么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后方的侍卫追了上来,瞧着顾元白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侍卫长怒瞪薛远几眼,硬生生道:“薛侍卫不会骑马就不要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