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村长带我们去了陆骐然家里。
那不过是一间用普通砖头和水泥砌成的平房,在一幢幢别墅中显得格格不入,门前有一棵光秃秃的树。
陆骐然有两年没回来了,屋子一直空着,一进屋一股灰尘味扑鼻而来,天花板上墙角都是蜘蛛网,屋里的家具摆设不多,木沙发已被老鼠和白蚁咬出大洞,我不禁全身寒颤。
村长打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是陆骐然住过的房间,只剩一个木床架子,一些教材书籍、旧衣服,还有他高叁时穿过的两双白色帆布鞋。
倏忽间我理解了“我赤裸裸地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地回去罢”的意思,我们每个人都终将学会坦然面对这个结局,或主动或被迫。
陆骐然和他爸妈的骨灰被存放在村里的祠堂旁边的平安堂。
祠堂去年重建过,现在还挺宏伟,红砖绿瓦,两侧挂着大红灯笼,屋檐上有两条龙的雕像,牌匾刻着“陆氏宗祠”。
我们作为外来人不能进去,但从门口看,祠堂内香烟缭绕,烛火通明,赤褐色的内墙,大红色的柱子。长桌上放置着铜质香炉和长明灯,背后是一墙的牌位。
可是在朦沟村长大的陆骐然和他的爸妈却不能在祠堂举办丧事,村里习俗是在外死亡的人不得进祠堂,防止带来灾难和霉运,因此没有任何丧事礼节,他们悄无声息地住入了平安堂。
平安堂也是仿古建筑,门口的石柱上雕刻了栩栩如生的龙。堂内有两百个骨灰存放格,只有十来个被使用,“入土为安”的理念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大多数村民还是选择把亲人土葬,不过现在土地资源越来越稀缺了,村民们会为了抢一个好地段而纷争不断。
在看管人的指引下,我们给陆骐然和他的家人点了香烛烧了纸钱。
陆骐然的黑白照片被放在格子的正中央,我把昨晚去花店买的白色小雏菊插入花瓶,摆放在相框两侧。
然后,我让爸妈在外面等我,我想单独和他说会话。
安静的堂内只响起我的声音。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