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盛的母亲叫林明珠,明珠连锁酒店是她的遗产之一。
宋盛的外公林思沧是南方巨贾,祖父宋之严是政界要员,宋盛将自己定义为官商勾结的产物。
宋盛第一次见到原雪,是在十五岁初中毕业的暑假。
林明珠从近郊的疗养院逃出来,跑到尚未收获的青色稻田间,在保镖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中,她抓起田埂上一瓶农民遗落的杀虫剂仰头灌下。
南城最大的医院就有林思沧的注资,她当然没能成功赴死。
宋肃是林明珠自己闹着要嫁的人,林思沧自觉丢不起老脸,最后由林明珠的哥哥林青书通知宋肃。
宋肃直到中午才到达医院,四十不惑魅力未减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病床上消瘦的女人,只问了一句话:“杀虫剂的味道好不好?”
宋盛冷眼看着女人眼中微弱的光芒熄灭,看着男人领带下新鲜的吻痕,仿佛眼前不是那两个将自己带到尘世人间的人。
他只觉得滑稽,两个老头每每将自己送到这两人面前看戏,他们以为父母子女血缘的羁绊能使这对夫妻消融一二,宋盛在心里冷笑,老头们不知道,只要他想,他可以让纷争更糟糕一百倍。
骨肉血脉对这一双夫妻毫无约束力,林明珠在这世间只爱宋肃一人,而宋肃谁都不爱。
宋肃离开的步伐经过宋盛时,对他吩咐:“你跟我来。”
父子二人站在走廊尽头,十五岁的宋盛已经同宋肃一样高,肩宽窄腰,已有了成年人的体格。
宋盛长的很像宋肃,一样的桃花眼,一样的薄唇,像到他几乎压不住心里的厌恶。
从宋肃身上,他几乎可以窥见自己未来人生的轨迹,人说及时行乐,他们却不需要珍惜任何时间,只要想要,他们可以随时行乐。
“你和李家那个丫头怎么回事?”宋肃在高位多年,积威日盛。
他恍若未觉:“我们上床了。”
他的云淡风轻显然令男人不悦:“不成体统!”
跟你学的。
“李家那个丫头已经送出国了,你以后不要和这些人来往。”
多别致,他觉得下属家的女眷低贱,却厮混在一群风月女子间。
但他面上无破绽,他无意挑逗中年男人薄弱的经。
敢肆意挑战的人,只有林明珠。
急促的脚步声渐近,停在两人跟前。
“请问,你们是林明珠女士的家属吗?”是清婉中掺了急切的少女声音。
女孩长发杏眼,亭亭玉立,微喘着气站在两人跟前。
宋盛说:“我是。”
“林明珠女士摔了点滴瓶要自杀,护士姐姐叫我来唤你们过去。”
宋盛看向宋肃,宋肃未动,视线盯向女孩身后与她七分相像的女人,他的眼中有蓬勃的欲望。
女孩浑然未觉,反而为不相干的生命真实担忧。
“快去啊!”她拉着他往病房跑。
女孩的掌心温热,一圈一圈的酥麻向五脏六腑渗透。
宋盛回头,看见男人强行拉着女人消失在楼梯转角。
林明珠扑腾的闹剧少了宋肃这个观众,还未开幕就宣布终结——其他人不配当她的观众。
宋盛弯腰从床头柜中取出那只杀虫剂的瓶子,摊开在她眼前。
“还想要吗?”他问,“再给你买一瓶吧。这里是13楼,喝下之后立马从窗户跳下去,这一次绝对能成功。”
女人转过头,充耳不闻。
他亦不再问,瓶子被扔到枕间,走出病房。
女孩站在走廊尽头,天蓝色连衣裙包裹着细白的身体,几乎与落地窗外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
见着他走过来,她笑着问:“没事了吧?”
宋盛瞳仁闪动,她的笑容过分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