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一半力的明昭很虚弱，比颜凉预想中更虚疲的模样。淡金色的游龙蜷缩一团，好似摆件，应该是累极了想要睡觉。

他不说，那就是默认了。颜凉凑近感受，确定明昭已经沉眠时，松了口气，将他装进裙子的左口袋。

地上有鲜红色、淡金色的血，颜凉把玩着自己的五指，大约了解这股力量的用法之后，转身迈步。

剑锋袭来的声音很轻，自左后方的刁钻角度。如果不是明昭给的这份能耐，她必死无疑。

“唉。”颜凉叹了口气想。其实弄死自己真的很简单，只要一柄剑，刃口刮过血肉击碎妖丹，如同此时淬了怨毒直取魂魄。

颜凉停住，右手抬起，两指微屈。袭来的剑被碎成齑粉。

不是自己能做到。而是自己想要如此。无关乎力与权，只关乎自己是否愿意。

颜凉回过头，看见另外一半自己的虚影更惊骇。

“明昭真的将位给你了？他凭什么喜欢你？分明我们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颜凉伸手，捏住这缕仅存的魂魄，听见她骂道：“捏死我，你也不会好。留下我，你更不会好！”

所以这一切都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啊。颜凉垂眸，指尖微微用力，说着得罪了，将她的记忆全部翻开。

如同今日之事，诈死散魂。伺机暗算，以死相逼百般阻挠，这位颜凉已经做得太熟练了。

“你还真狠啊。”记忆里有一段尸山血海的光景。因为失去一半修炼极难，她缠着明昭得知了灵兽的栖息地，整整三年，散出传闻引来捕猎者后又英雄登场，又花了三年与那只幼崽熟络，在幼崽带着她越过阵法之后，用从明昭身边骗来的法器将所有的灵兽取了精血化作修为。

只是为了和明昭说一句，我现在没那么弱了。

颜凉不禁有些发怵。因为在这之后，这位又成了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尽心尽力地救助着流浪动物。她和自己一样，真的喜欢小动物，也真的要杀灵兽。

“假君子。”颜凉说。

记忆光怪陆离，她想要的很多，去抢去争去夺。

她甚至想要明昭。可明昭总是看着凡间的自己。

她在明昭因天地凋零虚弱时，趁虚而入，借用明昭的手降下天雷，夺走了自己的肉体。此时，肉体已然被她自己一刀刀地割成碎肉。

太狠了。原来自己的另一半是这般模样。如此明晰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丝毫不见犹豫不决，更不会像之前自己一样得过且过。

指尖残魂哼道：“你横刀夺爱，小人一个。”

“嗯。你说得对。”颜凉才不会和自己计较，她歪歪头，笑道：“小人做事，向来阴险。”

在这位颜凉山穷水尽的时候，颜凉将她全部捏碎了去。自己断自己的魂，难以承受，满面苍白。

口袋里的游龙探出头来，静静地盯着颜凉：“失了一半，可就做不成人，只能当或者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