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特意燃的红烛已经被替换为尊主欢喜的白烛,清冷无痕,拒人千里。五彩石不经雕琢自称王座,座前的玉案只有一壶清酒,一只小盏。
“你个疯子。”
苍恒将手里拎着的猫丢出去,擦着烛火,险些点燃猫尾巴。
落在王座上的团团喵了一声,并不理会。但苍恒的剑意凝成,近乎实体,指着他的头顶就要劈下来。团团一甩尾巴打散,烛火颤动间森冷万分。
“怎么,吃醋了?”
抖了抖身子,团团在苍恒愤怒的眼中,舒舒服服地转了个身,化作人形。一丝不挂的身躯坐在五彩石上,胯间斜斜地遮着一件墨色外衫,金丝缀染,印得整个人如同落凡一般。
银白色的眸子全是嘲笑:“很意外?”
“竟然用你的兽身骗凉儿!”只恨君无此时没有穿衣服,无法提领口,苍恒强压怒火坐下,将酒盏一饮而尽问:“凉儿说的可是真的?”
“山上我救她的事?”君无将酒壶拿起喝尽,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咬着她的爪子,她也咬着我的爪子,我们一步步走下来的。”
“你有什么企图!”
“如你所猜,偷狐狸吃。”
苍恒收拢的手将玉案震成碎末,“明知故问。”
浩瀚的灵气在空间内将火烛再度燃起,熊熊白光甚是渗人,大有燃火虚引的架势。君无往后一躺,无惧无畏,却是坦诚地回答了:“你收着些你的灵气,本就是被天上责罚受伤的状态。这十几年也没养好,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苍恒根本不听。
“我劝你冷静,若是被天上发觉了,你和她,还有我,都会死。”
“你说你和我已成共谋,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对凉儿到底什么企图。”深吸一口气,苍恒站起来整理衣冠,显然不满君无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君无沉默,只是将那玉瓶摔了,清脆的碎裂声中沉声道:“你以为,她是被我杀死的?那样我又何必费心费力,保下她的残魂,拿一只野狐狸替她续命?你当我真有那么无聊?”
“凉儿修仙一直不开窍,此次渡劫本就蹊跷。”这一声碎裂叫一年来近乎颓废的苍恒恢复了一些冷静和理智,他坐下来仔细思索道:“恰逢我外出除妖。回来时便见天地异动,那道天雷……”
“是天上劈的雷。准确说,是早就安排好的。”
君无见苍恒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他冷声嘲笑,却没有再继续。只是站起来,拍拍苍恒的肩膀:“你以为天上不知道你在凡间做些什么?它全都知道,只是……默许罢了。若不是我跟着颜凉上山,恰遇天上降下的天雷将她杀死,恐怕你真的可以替她守墓了。”
“天上真的要这样?”
苍恒只觉得头脑发晕,不愿相信,但怎么想怎么觉得对。
他很明白,天上做得出这件事来。就是这样的存在。
但这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救凉儿?天上杀她,我养她,和你都没有关系。你感受到她身上有我的气息,不该是一如既往,杀她才对么?”
君无提唇笑了笑,不冷,反而有些自嘲,但更多的是肯定。
“因为那天我出去打野食,偶然遇见颜凉。她将她掌心里的最后一块小饼干喂给了我。竟然喂一只猫吃夹心饼干,我觉得她很可能会蠢死,便一直跟着看她会不会在山路上滚下去伤着我的后院的花花草草。”
可苍恒觉得这还不足以取信:“这不是理由。”
君无脸上的笑容全收了,银白色的眼眸依旧含笑,却是发自心底的。苍恒已经有千年没见过这样的君无了,就连两人还在天上身边侍奉时都没见过他的本心。
他听得君无说:“谁说魔就不能一见钟情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