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正愕然:“那……我们掌握他的真实身份吗?”
老马摇头:“即便如此,我们对抗日人士不抱有任何政治和阵营的偏见,按照党委最高指示,满洲省委长春地委奉命保证顶针的安全。”
钱文正放在桌上的手攥起来。
“我们发现了顶针,关东军也发现了,半年前由参谋部牵头成立特别调查小组,组长就是这个,”老马指了指照片,“陈醉。”
钱文正开始翻那几页纸,上头是陈醉的履历信息,很模糊,除了祖籍河北、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外,连出生日期都没有,推测是三十岁出头。
老马叹了口气:“你不是我第一个派去的人,我们一个老同志,做了大量工作,在陈醉家帮佣,至今没有机会进入他的房间。”
钱文正开始默记纸上的资料,卢沟桥事变后陈醉从国民政府反水,和现在的顶头上司、军事部次长稻垣吾郎走得很近,与关东军中层青年军官的关系也非常好,日本姓香取:“かとり……”他顺口把这个姓的日语发音念出来。
老马立刻提醒:“不要暴露你会日语,俄语和鲜语更不能说!”
钱文正忙捂住嘴,他不是粗心,只是缺少必要的训练。
“一个月前,我党在奉天的小组意外获得一条信息,”老马继续说,色有点古怪,“在奉天监狱做护士的同志接触到一个重病犯人,推测是中统的休眠谍报人员,临死前提到了陈醉,说他并不是河北人,而是苏州人,”这里,老马有一个很长的停顿,像是难以启齿,“另外说他……可能对男人感兴趣。”
“啊?”钱文正晃:“什么?”
老马犯难地挠挠头:“我也没太琢磨出来,”他吞吞吐吐,显出一种无知的笨拙,“信息的真伪还要判断。”
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俩谁都没说话,静静的,只有北风卷着雪檐的声音,“那个……”钱文正局促地夹起腿,“是色情间谍……的意思?”
老马的脸唰地红了,难堪地摆弄着眼镜:“也不、不能这么说,”他辩解,“如果奉天的消息属实,我考虑,以你的条件……和陈醉,比较好接近。”
还是这个意思嘛!钱文正沮丧地低下头,怪不得路口告示板上突然出现接头暗号,怪不得组织忽然有这么重要的任务派下来,原来并不是看好他,只是看他长得可以。
“男人和男人,也谈不上什么色情……”老马艰难地措辞,“总比女同志要好,我们党一贯是不搞色诱这一套的。”
“怎么不搞,”钱文正小声说,“我在北边的时候,苏联共产党就没少搞,女的叫燕子,男的叫乌鸦,”他抬起头,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果子,“跟人睡觉换情报!”
老马可能是第一次听说,也可能早就知道,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至少年纪轻轻的钱文正看不出来:“他要是……要是想那个,我怎么办?”
老马有些凝重,拿长衫袖子擦起镜片:“他到底会怎么样,除了你去试,没人知道,”说着,他从烛火那头看过来,“你和他的关系,要靠你自己去定,近点儿,还是远点儿,做什么,或不做什么,被他驯服,还是驯服他。”
钱文正愣了,“驯服”,他意外老马用了这个词,这就是他未来和陈醉的关系,一个局里的两头野兽。
“我重复一遍任务,”老马擦亮眼镜,重新戴起来,“你的代号是红线,随机应变,尽一切可能保护顶针的安全,”想了想,他加上一句,“如果有可能,通过陈醉,获得顶针的真实身份。”
钱文正有刹那茫然,尽管他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他对男人和男人睡觉到底意味着什么还不甚清楚,却逞着强,点了头。
第二章
陈醉的公馆在高级官署区,紧挨着日本人聚居区,这一带规划得非常好,到处能看见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