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四周很安静,她脑袋里还回旋着刚才做的噩梦中的嘈杂声。
梦里有很多很多人在追着她跑,整个世界暗无天日,她跑在人群的最前头,面前是一片废弃的大楼。
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追她,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跑。
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一直盘旋在耳边的那种轰隆隆的呼啸声才终于一点点消失了。
感官渐渐苏醒过来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来自胸口右下方的一阵阵剧痛。
陈陈抬起手,看见手上贴着胶布和输液管,立在床边的输液杆上挂着两瓶不知道装着什么药的输液瓶。
她这是在医院?
陈陈慢慢转过头,房间里还有另一张病床,但却是空的,白色枕头静静摆在床头。
曲鹏送她来的医院么?
她不敢乱动,只好保持着平躺的姿势静静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一个护士模样的年轻女人戴着口罩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输液瓶,又伸手在上面轻轻弹了弹。
“护士小姐,”陈陈艰难的开了口,“请问……”
开口讲话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舌头和牙齿似乎要粘在一起了,连张开嘴巴都变得十分困难。
护士低头看了她一眼,“你醒了?别乱动啊,小心拉扯伤口,我去叫你家属进来。”
说完,她转身就出了门。
陈陈艰难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带着点期待和不安盯着病房的门口。
家属?
她哪里有什么家属……
那么来的人会是谁呢?
门外传来了几声护士低声的叮嘱,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房门被重新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色夹克的男人走了进来。
陈陈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旁边那张空床上坐下来,又俯下身子看着自己。
“你……还疼吗?”
男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在对上陈陈的目光时,他迅速躲开了视线。
“稍微有一点,爸……”
陈陈躺在床上,侧过脸来看着爸爸,上一次见面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爸爸的脸在她眼里显得尤为陌生起来。
护士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个笔记一样的东西,她一边低头在上面写着什么,一边轻声细语的说着:“送你来的那个男孩啊,把你放在急诊之后就走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你家里人,就翻了你的手机通讯录,一开始本来是打给你妈妈的,但是又一直关机,所以才打给你爸爸的。”
陈陈咬了咬唇,“谢谢。”
“好了,最后一瓶也打完了。”
护士利落的拔针收空瓶,最后还不忘把陈陈输液的那只手塞回了被子里。
“你呀,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上午再把这些药再打一遍就可以出院了。”
陈陈一愣,忙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护士。
“那个……请问我伤的……”
护士转过身来眨了眨眼,“伤口虽然挺深的,但其实也就是皮肉伤,缝了十几针吧,估计半个月以后能拆线。”
“哦……”
陈陈目送护士推门离开,脑袋里还是有些乱。
她索性闭上眼睛细细的回想着,试图在记忆里找出自己失去意识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昏暗的房间里,她双手握着水果刀,几乎是用尽全力朝着自己的胸口刺下去。
耳边的突突声、窗外传来的汽车轰鸣声还有曲鹏吼叫的声音混成一团。
…………
…………
手腕上突然传来的剧痛让她握着刀子的力道一下子转了方向,她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只玻璃烟灰缸正从床沿掉落下去。
脑海里最后的画面是曲鹏有些扭曲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