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他写的内容送的东西,整件事就好像是自己冒死写了一篇文章劝谏君王,救生民于水火,最后君王称赞自己的高风亮节,是一副君圣臣贤的清明景象。
可是,倘若他真的打算励精图治,那为何不去广阔天地间找寻他作为君王的价值,而是费这么大力气、下这么高成本,非要从自己身上骗取那些卑微的心思?
自己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怎么想他、怎么对他,有什么要紧?
陈述之望着手上这些东西,不大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陈述之!你是怎么回事,又没你的文章?”程位把一摞纸摔在桌上,怒吼道。
“什么?”陈述之无辜地抬起头。
“前天没交,昨天没交,今天又没交!你要是不想在翰林院待下去了就直说,我给你找个地方去。”陈述之拢着袖子起身,小步上前去翻看那摞纸,皱着眉道:“学生从未漏交过每日的文章……”“那我这里怎么没有?”程位话音轻蔑。
他确实没翻到自己交上去的那篇,低头想一想,交是交了,交了之后去哪了就不知道了。一摞纸放在那里,翰林院里这么多人,谁都可以轻易拿走几张,防不胜防。
拿走他的文章有什么好处?害他被程位骂?可能对于某些和他有旧怨的人来说,看到他被骂就会觉得舒坦吧。
但陈述之又没有证据,所以也只能当自己没交处理。前几日的文章大约还能回忆,他便道:“学生都还记得,重新写了再给您吧?”“不用,”程位挥了挥手赶他走,“你仔细把今日这篇写完,明天交来就是了。”今日这篇不太好写,因为它是一篇祭文。如果日后去了礼部、太常寺这种地方,一年到头大大小小的祭祀,写祭文是少不了的。
陈述之坐在廊下发愁。读书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教过他怎么写祭文,连读都没读过,根本不知该如何下笔,更何况这篇文章还寄托了他三天的清白。
吃过午饭,他便去了素隐堂。这段时间以来,梁焕只要下午没事,就会来翰林院把他抓去素隐堂的阁楼里。他在那写程位布置的文章,梁焕就坐在他对面看公文奏疏。
起初陈述之是不乐意的,觉得跟他待着不自在,写文章也无法专心。后来时间一长,发现梁焕只会和他聊朝中的事,从来不提二人的过往,也不再对他动手动脚,最大的恩惠不过是带点吃的,他逐渐也就习惯了。
初春的空气中有股尘絮的味道,暖暖的,像是把春意塞了进去,再飘进人的口鼻中。
陈述之着一身翰林院的制服,行走在嫩芽初发的院子里。他爬上素隐堂的阁楼,从梯子那边探出脑袋来,看见本站随时可能失效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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