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就要打发我了吗！？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准放弃！再坚持一会，我带你回军营，营里有最好的药，对了，阿湛一定有办法救你！你不准有事……呜呜呜……你答应过我的！”慕岐玥虚睁着眼感受星瑶掌心贴在脸颊上的温热，他看着星瑶哭得几乎不能自已，满眼的心疼，微喘着气哄道：“瑶儿不要为我难过好不好，你该为我感到欢喜……”星瑶只是摇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

慕岐玥喉头动了动，仿佛在用尽最后的气力缓缓道：“我……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一个悲剧……可我的前半辈子、却活得像是一场笑话……他们都说我是大周的灾星，我、偏偏不信，如今我终于证明给母亲看、给上天看……我、慕岐玥究竟是不是大周的灾星。”星瑶心头被揪住一般疼痛，她抚着他的脸颊，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她心疼而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笃定道：“你不是大周的灾星，从来都不是，你是大周的英雄，你是大周百姓的英雄！”“大周的……英雄？”慕岐玥眼愣滞了片刻，旋即他的眉梢扬起笑意，嘴角轻轻上扬，眼里的明媚一如幼时梅树下最纯净的那个少年郎，“你说……我是大周的、英雄？”“对！玥哥哥是大周的英雄！”星瑶紧紧地抱住慕岐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她能感觉温度在一点点从他身上流逝，她想要抱得再紧一些。

“真是……太好了……”慕岐玥的声音闷闷的并越来越低，他的呼吸一阵急促后又恢复了平缓，他的声音如细雨那般微弱轻润，“可若有来世……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英雄……”他的手轻轻往下一搭。

万籁俱寂。

星瑶怔怔地抱着慕岐玥，嘴巴张了张却不出声音，她收紧怀里的人低低的笑出声，她为他的解脱而高兴，但笑着笑眼泪却抑制不住地流下，笑着也哭着，她只觉得自己如被千刀万剐般疼，胸膛里堵着的东西不知道该怎么泄出，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既真实又虚幻。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罢了。

她从强装镇定到不知所措，她紧紧地抱着慕岐玥呜咽着呼唤：“玥哥哥……玥哥哥……玥哥哥……”阳光暖暖地照在星瑶和慕岐玥的身上，却没有人觉得温暖。

星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军营里，依稀记得自己是被好多人拉开的，那时是庆鸾抱着哭喊的她让她放开慕岐玥的尸体，然后把几近哭得昏厥的她抱回军营里。

她依稀记得是这样。

她愣愣地靠在床沿，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浑身无力酸软，这次的出征简直掏空了她所有的精力。

“瑶儿……”

星瑶听见有人这样唤她，猛地抬头看去发现是柯让站在她的身边，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星瑶回过来，她自知自己这样子是不称职的，她作为一个女帝方才那些失态的行为显然是非常失职的，她在努力调整自己，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了感情这样。

柯让见星瑶勉强恢复了精，小心翼翼开口道：“我知道岐玥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作为女帝是不能因为这样的事而止步不前的，更何况能够治理出富饶强大的大周也是他付出牺牲所希望的，瑶儿，一定要莫让他失望。”星瑶点点头，低声道：“我明白的。”

柯让揉揉她的脑袋，微叹道：“那……你要不要去……”“去，我要去。”

因为天气逐渐湿热且回凤安路途遥远，这些将士们的尸首是没有办法带回去，只能火化后将骨灰带回去，星瑶想要自己亲手焚化慕岐玥，然后亲自带他回去。

庆鸾扶住站起身的星瑶，担忧道：“陛下还是不要……陛下！！”星瑶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口血，然后瘫软在庆鸾怀里。

“来人！快传军医！！”

“陛下！！”

星瑶知道自己要不行了，她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去。

一直就身体孱弱的她在重压和精重创之下终于是被压断了最后一根弦。

耳畔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星瑶觉得自己或许也和慕岐玥一样解脱了，可是大周该怎么办？

——陛下……陛下……

好、好熟悉的声音？

——媛媛。

是顾大人！？

星瑶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朦朦胧胧间一个人形清晰地出现在她眼前——真的是顾清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