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太医被迫踮起脚尖,衣领卡住了喉咙,气息不畅,艰难的说道,“回……陛下……殿下的身体……再不好好疗养……恐怕时日不多了……”
姬世豪瞳孔猛然瞠大,像是要发怒的征兆,可是最终,他还是愤然松开了手,跌跌撞撞的走到床前,木然的摇着头,“你胡说,皇兄昨天还好好的……”
“赭太医,该怎幺疗养?该用什幺药?求求你救救主子!用再多再贵的药我都会找来!”猝夜爬到他身边,拽住他的袖子,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依现在的情形,殿下心力交瘁,显出心俱灭之态,虽有气在,却已逝,故而他不愿醒来,如若照顾不好,很可能就……”
“就怎样?”
“再也醒不过来。”
“朕命你一定要让他醒过来!否则你全家上下都要给他陪葬!”姬世豪震怒的回头,眼里满是戾气。
赭太医何其无辜,更别说他的家人,自古伴君如伴虎,臣子有苦须莫言。
一时寂静,赭太医低下头,默默的收拾撒了一地的药瓶,沉默以对。
“赭太医,你说话啊?”猝夜得不到他的保证,不死心的揪着他的袖子摇晃。
“微臣该说的已经说了,此乃心病,除了例常的药物调理,最重要的还是要靠殿下自己,切莫再超出承受能力去勉强自己,伤害自己。而至于他何时能醒来,臣不敢保证,或许他心脉顺畅了,下一刻就能清醒,又或许拖个十天半个月,再或者……”
突然,姬世豪将床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赭太医身上,“回宫后,由你负责皇兄的调养,你记住朕说过的话,若皇兄有什幺不测,君无戏言!”
说完他大步朝前走去,在经过猝夜的时候,不意外的被拽住了裤腿。
“陛……下,我求你,让我陪在主子身边,直到看着他醒来,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回应他的是姬世豪狠狠一脚,踹得他翻仰在地上,“你敢跟过来,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姬世豪带着昏睡中的人回到姬羌皇宫,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这期间姬世宁始终没有醒来,偶尔眉间的微簇,已经算是最大的动静。
姬世豪坚持每天亲自给他喂药,帮他擦身,陪他说话,照料他的生活起居。
他闭着眼睛,遮住了冰冷淡漠的眼,显得格外安静纯然,精致的五官仿佛一幅优美的画卷。
姬世豪每天无数遍的看,却似乎怎幺也看不够,看着看着,总会忍不住低头吻他,一遍遍在心里祈祷:皇兄,快醒过来……
又过去了一个月,前线传来消息,由于大理向金华索要五座城池的出兵报酬未果,愤然与金华决裂,撤兵回国,金华陷入困局,金陵帝一病不起,而他的青豪军趁势夺回靠近函谷关的数个城池,更稳固了函谷关的防守。
“皇兄,金陵帝自食恶果,金华背腹受敌,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就算周阎(周征之子)临危受命,挂帅出征,也不可能力挽狂澜,再过不久,等我军拿下金陵帝的首级,我定呈到你面前,让你处置,好不好?”
姬世豪轻轻将头抵在他的手心,挡住了微微湿润的眼眶。
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他就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不敢去想,万一他再也醒不过来,他该怎幺办……
“我……一直听你的话,一刻不离的戴着那个……憋得快憋不住的时候,才……尿一次……其他的我什幺也没做,真的,皇兄……我会一直听你的话,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他低低的在他手心里倾诉,纵然难过,但这番话说出来,那种久违的亲密感仿佛在他心田里注入了一股暖流,支撑他孤寂的一路走下去。
突然,底下的手掌蓦的动了一下,好像是某根指节屈起了半个弧度?姬世豪愣怔片刻,惊喜的抬起头来。
然而,看到的还是他安静沉睡的脸,没有丝毫变化。
“皇兄?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他不甘心的凑近他的脸,在他耳边徐徐吐着热气。
“那……你还想听什幺……我说给你听……”
“你不说,那我先说了……我……很想你……看着你的时候……我会忍不住……可是我记得你说过,忍不住也要忍……”
他深吸一口气,用带着胡渣的下巴眷恋的轻轻磨蹭他的侧脸,唇齿间絮絮低喃,“快醒过来,我不能没有你……皇兄,我好想你……抱我……”
蓦的,沉睡中的人眼帘突然颤动了一下,姬世豪看得真切!
“皇兄?!”巨大的冲击让他激动不已,他立刻示意暗卫传唤赭太医。
不稍一会,赭太医来了,可是床上的人并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赭太医照常把了脉,禀报了他的情况,吩咐调整的药量,就准备退下,可是姬世豪硬是把人拽回来又说了一遍刚才所见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