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白影矮身跪下的一刹那,他发现了他,就在不远处的城门外。
“平身!”姬世豪中气十足的喊声响彻天地,等这一天,等了十年,如今的姬羌,已今非昔比。
夜晚,承哲帝在张掖举行了庆功宴,因为是首胜,总归要做些仪式,以图个吉利。
当他喝得微醺回到临时将军府的时候,却找不到了那个白衣身影,急的他酒都醒了几分,茫然不知所措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后来,亲卫告之那个人还呆在城墙上,他才立即翻身上马,直奔城门而去。
北方的夜空格外空旷,称得繁星更为闪亮,似乎离天都近了几分。
站在高墙之上,这种感觉更甚。
姬世豪将士兵全都赶下城墙,只余他们两人,他缓缓靠近那个白色身影,轻声唤道,“皇兄,我做到了。”
单薄的身影似乎叹了口气,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淡漠的说了一句,“嗯。”
他走近一步,与他并排站在一起,黝黑的夜空如一张大幕,将两人包裹其中。
他混着酒味的气息徐徐传来,言辞间还带着今日得胜的激越,“我军赶到骆合的时候,金华守城的士兵还一片迷茫,城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被攻破了,在我杀了骆合太守后,当地的百姓竟然一阵欢呼,想来他一定不是什幺好官……”
也许姬世豪今晚真的喝多了,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带着醉意的肆无忌惮,从今时说到往日,即便旁边的人没怎幺给他回应,他仍能自说自话停不下来。
“我记得小时候我不喜欢读书,只喜欢练武,总想着以后能当大将军,皇兄你却说不熟读兵书是打不好仗,当不了大将军的,于是后来我就只读兵书……”
“母后疼你胜过于疼我,她总是做你喜欢吃的糕点,我没得选择,吃着吃着我也喜欢吃了……”
“自从你住进东宫,她总会常常念叨起你,我当时还生气来着,到底谁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后来,母后病重,你那时候已经开始掌控朝堂,即便同在宫中,你也很少再去看她……再后来,母后去世了,父皇也给我封了王,赐了宅邸,我也就搬出宫外……”
姬世豪说着说着就坐了下来,可能冷风一吹酒劲上头,晕得厉害,他的声音也开始模糊,“那时候无忧无虑,一起读书练武……回去还有母后做的点心……”没有伤害,没有仇恨,也没有悔痛……
姬世宁默默的听着,思绪也开始翻开回忆。
他的生母曾是皇后,据说帝后恩爱非常,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皇帝就立下诏书,若为皇子,即立为太子。
这是天大的福分与荣耀,在他出生那一刻,都变为了现实。
然而,上天可能嫉妒他的福气,不久皇后甍毙,太子便成了没娘的孩子。
皇帝伤心欲绝,大病一场,之后将未满两岁的小太子交给语妃抚养,那时候语妃已经挺着一个大肚子,即将临盆。
不久,语妃也生了一个皇子,两个孩子同吃同睡一起长大,尽管身份有别,可终究是兄弟。
没想到的是,长大成人的太子没有继承王位,荣登宝座的却是语妃的孩子,就是姬羌如今的帝王,姬世豪。
翌日,天才灰蒙蒙亮,整齐的步伐合着铠甲摩擦的声音徐徐从城门延续至郊外。
姬世豪位列队伍最前端,身披金色铠甲战衣,有力的臂膀环抱头盔,另一只手举杯祭天,洪亮的声音贯彻云霄,“关外十城自古归属我姬羌领土,金华不义,仗势夺之,乃我姬羌之辱。今我姬羌兵强马壮,已非昔日可比,收回国土暨勇士之责,谁愿与我同去?”
“末将誓死追随陛下!”
喊声震天,姬世豪抬起杯底虚扶一把,众人即刻安静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此次出征,收回国土,此其一;讨伐金贼,此其二;扬我国威,此其三。行不足三者,战无休!”
“收回国土!讨伐金贼!扬我国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