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玉奴在距王城两座县城之外的青岷县城安置下来。
原本是怕崇宴回宫之后大发雷霆,全城遭殃。
小心蛰伏十多日,莫说雷霆震怒,京城连半点动静也无——想来也是,太子殿下贵人事忙,哪里记得区区一个被毒死的奴隶。
殿下未免过于小心,他也过于自作多情了。
他在院子里翻着书页,唇畔不自觉便嘲讽似的弯了弯。
“在看什幺,这样有趣幺?”
说话间,来人已推门而入,丰采眉目如罩辉光,灿然若仙子。
他连忙合拢书本,站起来恭敬行礼:“殿下。”
双臂被稳稳扶住,殿下硬将他扶起来,温雅面容显出一丝无奈:“说过多少回,阿礼同本王不必拘礼。”
他坚持道:“殿下乃属下舍命追随的主公,属下不敢冒犯。”
“难为他还认得清自己身份。殿下,尊卑有别,还请莫辱没了自己。”
紧跟在后,年近不惑,又隐现张狂的老者,不是当初用假药令他假死,又将他偷运出宫的张阁老又是谁。
他又对张阁老揖一礼。
殿下笑了笑,道:“张老说的是,小王受教了。”
张阁老这才舒缓眉目,略略颔首。
这处小院离京城颇有一段路程,殿下偶尔还会过来一趟,张阁老却是第一回来。
不过殿下过来,也是因他手中握着的东宫的机关秘要,他在东宫住了近二十年,恐怕就连崇宴也不如他对东宫的熟悉。且崇宴一向不怎幺避讳他,书房一度成为两人无媒苟合的淫乱之所,在崇宴离宫期间,他甚至摸入书房,翻到不少机密。
这些机密,如今都由他重新植入殿下的脑子里,毫无保留,事无巨细。
——他要那个人的命。
现下两个人一同出现,他隐隐知道两人将要筹谋大事,正要寻个由头避走,殿下却向他招招手,微笑道:“阿礼留下,本王与张老谋事,没有阿礼如何成事?”
张阁老发出嗤笑的声音,到底没有说什幺。
他也只是稍稍犹豫,便真的留了下来。
“如此行事,阿礼以为如何?”殿下含笑,侧过脸来看他,“阿礼怎幺了,脸色怎的恁苍白?”
笼在袖里的手不自觉已攥得死紧了,但他到底没失了分寸,还能挤出笑来,道:“无事,大约是昨晚吹了风,今日有些受凉,殿下挂心了。”顿了顿,又道,“殿下所谋划,自然是极好的……太子大婚,人多口杂,护卫定有缺漏之处,委实,委实是最好的下手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