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沈月檀的一生,怎会如此儿戏、如此颓丧,竟是要就此困在深宅中虚耗一生不成?
不该如此的。
虽然带着满腹疑团,他查看下来仍是一无所获,却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这感觉模糊难辨、似是而非,如同若隐若现漂浮在眼前的脆弱蛛丝,一时间抓不住头绪,说不定只是不甘心罢了。
少年略带几分困惑茫然,放下手中宣纸,往窗外看去。
紫红的雕花木窗棱如同画框一般,将窗外景象圈定其中:花红似火叶碧如翠的芭蕉、怪石嶙峋的青灰假山、一半青一半紫得发黑的阔叶紫苏……浓墨重彩、绚丽如国手挥毫而就、巧夺天工的画作,却被骤然闯入的人群破坏殆尽。
沈月檀微微皱起眉,注视着一行人绕过假山,笔直朝书房走来。
为首的青年略微眼熟,穿一身朱红长袍,袍摆绣着五丝凤凰尾羽,外头罩着件华贵的紫金双色半臂外裳。腰间有火红光华闪烁,是一串镶着成色极好红宝石的赤金绞丝链,做工精湛,一路垂坠压袍。
端的是个贵气逼人、满身浓艳光彩的富贵堂皇小公子。
沈月檀只觉被珠光宝气刺得眼睛疼,才要关窗,那小公子已经瞧见了他,两眼一亮,一面扬声唤道:“哥哥!”一面甩开身后随从跑了起来。
骇得他身后一连串仆从紧跟着跑起来,连声提醒道:“殿下当心脚下!”说话间那小公子已经到了近前,喜气洋洋笑道:“哥哥,原来你在这里!夫君进了宫,我才嫁过来,除了你,谁也不认识……哥哥往后可要多疼疼我,以后我们兄d精……”沈月檀关窗的动作只得停下来,不过听他絮絮叨叨又是满头雾水,正想着那人言语间几个大有深意的词时,乾达婆的厉声呵斥突然响起,打断了那小公子的滔滔不绝:“放肆!郎君身为侧妃,初次拜见太子妃,为何不行礼?这就是沈家教的规矩?”沈月檀抓着窗户边框的手指顿时收紧,连手背都有青筋浮凸。
什么太子妃?什么侧妃?
他依稀记得自己,本该身负卓越才能、心怀遮天大愿,有经世济民、拯救苍元的功绩;亦有万众臣服、忠心追随的地位。
而绝非困在眼下的泥潭中,如淤泥缠身,不得一刻清凉喘息。
莫非……那些错觉才全是美梦?
而眼下这些不堪的、屈辱的、丑陋至极的纠葛,才是他沈月檀难以摆脱的现世?
他色有变化,无心遮掩,自然都落在旁人眼里,只不过俱都想左了。
那小公子嘴角浮起些许得意笑容,一闪即逝,便转为泫然欲泣的表清,惶然道:“哥、不,堂兄,我、我绝非有意轻慢……”乾达婆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依然疾言厉色,与他先前温和态度判若两人:“还不跪下,拜见太子妃殿下?”那小公子不服气,转向沈月檀哭道:“堂兄爹娘死得早,全靠我爹娘对你呵护照料,如今我到了太子府,堂兄却……”沈月檀置若罔闻,连看也不看他,那小公子身后有人暗示扯了扯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