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雾源源不绝,仿若无穷无尽。沈月檀却突然睁开双眼,往天顶看去。
沈雁州亦有所察觉,终于自沈月檀身上移开目光,一同往天顶看去。他浓黑长眉颇具玩味地一挑:“竟有这等事?”沈月檀亦沉声道:“禁墙弦力减弱过半,墙变薄了……想来这便是舍脂要我们宜早不宜迟的缘故。”他望着天际金色薄雾渐渐由淡转浓,不觉间喃喃又问了一遍:“舍脂究竟是何居心?万一这彻头彻尾都是个陷阱……”他这些时日,也不知将这困惑问过了多少次,他知晓无人可以解答,是以每每只是自言自语。
他原本也不是这样瞻前顾后的性子,然则这一次事关重大、一动便是退路断绝,赌上了整个修罗界的性命,难免格外患得患失。
一只手放在他肩头,沉沉有力捏了捏。
那只手指节修长优美,掌心干燥,热力隔着衣料传递到肩头,仿佛一股温润弦力,徐徐送往肢体百骸。
沈月檀便定了定,抬头看向面前男子。
正如风暴颠簸里的孤舟寻见指路灯塔,沙漠逆旅中的驼队遥望救命绿洲。
“雁州哥哥……”他轻轻唤道,仿佛只唤一声亦能得来无穷力量。
沈雁州沉声应道:“圆圆,我在。”往日未缺席,今日不离去,未来时时刻刻,皆同此刻。
沈月檀纷乱思绪顿时沉静安宁,再无所畏惧。
他便燃起了无穷斗志,抓着沈雁州的手臂长身而起,展颜笑道:“雁州哥哥,我们启程。”沈雁州仍是一如既往,笑容宛若夺目骄阳,叫人从心底生出暖意,他坦然应道:“好,启程。”大浮屠塔顶,有一道深紫烟雾冲天而起。
修罗域四面八方都有人见到了这道烟雾。公孙判在千倾海涛上,侯赟在万里黄土原,夏祯在无边冰川中,邢简在漫漫林海间……年轻修罗众的清澈眼眸中倒映出有若惊天游龙冲向天顶的紫雾。
而后各自扬声下令:“点火!”“点火!”“点火!”下令声此起彼伏,在修罗域天地之间交织回荡,军士或举高手中火把,或张弓搭上烈烈燃烧的火箭,将粗如人头的引信点燃。
数百处烈焰一闪而逝,化作暗淡红光,如星光陨落,四散于大地,终于照出了隐藏其下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覆盖整个修罗域,遍及山岳海洋、大地丘陵的庞然大物般的巨型香篆大阵。
乃是大阿修罗王耗费数年,以数十万人力,采掘六界之物华,反复推演测试,配出了以数千种香料研磨压制而成的巨型香篆。
点燃后,浅紫烟尘宛如狼烟四起,细小烟柱在大阵十六个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