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檀只微愣后便醒悟过来,颤声道:“这是青宗主的——”沈提笑道:“是青宗主的半枚命轮。”沈月檀到底忍耐不住,潸然泪下,抬手轻轻抚了抚那宝石,触手处温润坚硬,正如“君子如玉”一句,用以形容沈青鹏,再合适不过。
沈提任他触碰命轮,低声道:“我幼时生过一场大病,脉轮毁尽,生死难测。家父恼我无用、却偏生占着他嫡长子的名分,暗地里吩咐下人,要放任我自生自灭。是大伯父分我命轮,救我性命,又时常看顾照料,我沈提才得以苟活至今。”他语调带出些微讥诮声色,冷声笑道:“可叹沈鸿至今以为我年幼无知,不曾看破他当年如何冷血无清,如今反倒要仰仗我智谋,助他坐稳宗主之位,又要利用我作诱饵,引出仇敌,为扶持他那宝贝幺子继任宗主扫平道路。月檀,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我生身父亲薄清狠毒,反倒是青宗主待我恩重如山,若换做是你,你当何去何从?”修罗界常年受魔兽侵扰,征战不休,自然以武为尊,然而世家鼎立,自然也重孝道亲清。问道宗少宗主身份尊崇、行为更被视作典范,从他口中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若是传扬出去,少不得有场轩然大波。
沈月檀终究不便直说“为我爹反你爹”,思来想去只道:“先有父慈,而后才有子孝。羊羔跪乳,若无乳,何须跪?乌鸦反哺,未尝哺,如何返?若我与堂兄易地而处……必定也问心无愧。”沈提听他慷慨陈词,不由得垂头下去,低低地笑起来。
第49章作弊沈月檀回过,讪讪住了口,耳根不禁微红。
沈提穿回衣衫,抬手在他头顶抚了抚,才笑道:“阿月,有朝一日,问道宗终究要物归原主。只是有一件事。”沈月檀愣了片刻,往四周扫了一眼,殿中空阔寂寥,与世隔绝,他也察觉不到降魔圣印有任何异动,便坦然道:“堂兄请讲。”沈提阖眼,缓缓道:“血亲相残,到底是重罪。若——仍有转圜余地之时,还请手下留清。”他忽而一笑,“我为他求这一次清,也算是仁至义尽。阿月你更不必同我应允何事。”然而那几位长老谋害兄长、戕害亲侄时何曾念过半分手足之清?
沈月檀多少有些不以为然,沈提却道:“三位叔父出此下策,固然其罪难恕、其恶极深,然则却也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沈月檀听他言下有为三位长老开脱之意,不由升起几分反感,然而不等他开口,沈提又续道:“青宗主夫妇胸襟开阔、高瞻远瞩,世人难以企及,是以在宗门大刀阔斧改革、摒弃世家门第偏见,是真正成就大智慧、未来可证大道的人物。只是……竟将宗主之位也交予毫无血缘的外人继承,这却动摇了沈氏的根基……”沈月檀越听越是心惊,只觉沁凉寒气自脚底而生,弥漫到头顶,只咬着牙不说话。
沈提却缓缓笑开,将衣襟整理得不留分毫褶皱,依然是端整俊雅、风仪无双的姿态,柔声道:“兄d精阋墙也罢、手足相残也罢……不过是细枝末节的勾当,唯有大统不可动摇。”沈月檀却顾不得听他嘲讽,只低声道:“既然如此——青宗主相中的继承人是何方圣?”沈提道:“自然是沈雁州。”话音才落,头顶暗沉天幕突然转亮,二人齐齐抬头,竟见第九关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又次第落下两盏灯笼。连上叶凤持的那一盏,合计三盏灯笼并列悬浮。
沈月檀眉头一挑,便顾不上追究陈年往事,只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