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率先揭开帘子走了出去。
感受着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犀利目光,饶是他自忖脸皮厚,心里也着实有些郝然,一时间脸上热得很,只能加快脚步,匆匆走出酒楼。
直走了老远,依稀还能听到隔了老远的感叹声。
“啧啧,现在的年轻修士,真是世风日下啊……”
朱秀:……
怪他咯?
这遇仙镇和凡俗的另一区别,在于日常花费的不是金钱,而是灵石。
不过也可能是修真界的常态。
朱秀走了几家客栈,许是因为近来门派的招新日,客栈都是人满为患,连最贵的上等房和最次的柴房都被人订了。
他无奈之时,又有几分好笑:果然修真不是修仙,这点和凡间也没有不同。
好在朱秀一路风餐露宿的,也习惯了,倒回酒楼,打包了一斤牛肉和酒,随意在路边找个干净地方,包裹布一摊,席地而坐,好不自在。
远远一瞧,不似修士,倒有几分名士的洒脱。
有同样被客栈拒之门外的修士,看见朱秀如此作态,也纷纷学了起来。
虽然彼此都不熟悉,但因有现成的话题,大家很快都聊起了天。一时间,小小的野外,也热闹起来。
此时天还未黑,朱秀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着眼听着这些谈论。
听到半夜,众人或倒头大睡,或兢兢业业的打坐,这让朱秀感慨万分。果然能走到这里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机缘和勤奋,每个人都不容易。
心有所感,体内的灵气自发的运行起来。朱秀喝完最后一口酒,浑身炽热,眼里却一片清明。
这酒当然不是白天的灵酒,他又不是壕,哪有那幺多的灵石富余,只是普通的凡尘好酒罢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翻涌的略带暴躁的灵气,朱秀并没有慌张,紧守着内心的平和,一点一点引导这股灵气冲刷着那层壁垒。
其实他突破练气三层不久,原本没想到下一次冲击会这幺快。但今晚不知为何这种念头非常强烈。
修士的感觉就是这幺莫名其妙又。
朱秀睁开眼睛,精光乍现。半晌后,他才酣畅淋漓的笑出了声。
居然真的突破了!
他现在是练气四层了!
这笑声在旷野上回荡,如同加持了扩音效果,简直如同响雷一般,不少人都被吵醒了。
愤怒的视线落在朱秀身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突破时,修士的周身灵气会不受控制的暴动,大家都是修士,哪有不明白的?
大多数人的目光变成了羡慕和了然,甚至还有几分嫉妒。
修真路途艰难困苦远非旁人所能体会,而其中又以弱肉强食为常态,修为则是修士们最重要的本钱,这本钱越高,才能过得更好,不是吗?
朱秀再一次印证了心中所念,道心越发坚定。
此时已经快要天亮了,再睡已然不妥,他索性打坐,尽量让身体适应突然暴增的实力。
又是一夜过去了。
朱秀走在大街上,排队的人不减反增,长长的队伍简直快挤到了镇外去了,他想了想,反正日子还有余,暂时不急,还是多了解了解修真界的基本情况和一些禁忌,免得日后冲撞了,惹人笑话就罢了,招来祸端才可怕。
必须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现代社会得罪人都能生不如死,更何况简单粗暴的修真界,这是要命。
朱秀幽幽的叹了口气。
却是有人注意到了他。
修炼到一定程度,对目光是很敏感的。朱秀几乎是立刻感受到那道视线,迅速看了过去。
他愣了愣。是曹广。
这个略显忠厚的汉子显然没想到朱秀会这幺快察觉到自己,脸上飞快的变换了好几种表情,最后停留在一种复杂的笑容上。
这种笑容,在朱秀走近后越明显了。
他也看出了朱秀的进阶,对于一个停滞在练气五层已经三年有余的人,这无疑是一种另类的打击。
朱秀的眼光何其毒辣,自然明白他的心情。两人之间的纠缠肯定是不适合再坦坦荡荡、毫无芥蒂了,朱秀有些可惜,但还是展颜微笑,道:“曹道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就又让曹广想起昨天酒醉后的种种,脸颊陡然升起两片红云,看着朱秀的眼不自觉带上一股怨气和羞恼。
这种情绪如果不及时处理,按照朱秀对此人的初步了解,八成会演变为羞辱和愤怒。
虽然曹广不是什幺大人物,但有道是阎王好赶,小鬼难缠。谁知道自己还在什幺时候栽在他手上呢?
正好碰上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炮友?
于是朱秀收敛了笑意,定定的看着曹广,把曹广看得浑身不自在,即将咆哮的时候,这才轻轻牵起对方的手。
十指相扣。
曹广有点懵,无知无觉的让朱秀牵着走了老远,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大写的尴尬,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和郝然。
他很想一把甩开朱秀,然后义正言辞的与之比试一番,狠狠教训一顿出出气,来报复昨日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