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下楼做早c的时候,她在下楼梯的间隙从窗口拍了早晨的太yn给他,从他那里收到的就是傍晚的夕yn。
她拍寝室楼下的玉兰树发给他,他回她的是路旁边的野樱桃树。
她有时候心血来ch0,同时发好多张,从她的写字台,床单,杯子,到一日三餐,再到逃进学校里的野猫,发完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聊了,隔开几个小时,嘉树却还是认认真真一张张地回,他发给她看他的书桌,他的床单,他的杯子,还有他的一日三餐,只把猫咪换成了小狗。
有一次,周园园在吃曼妥思,觉得这糖的样子有点像围棋,她就拿了一颗糖放在摊开的手心里拍照发过去,嘉树回了一颗黑子,她一下子认出来,这是他小时候在她的百宝箱里拿走的那颗小石子。
又有一次,她忽然想起嘉树小时候六一节唱的那首《l敦桥倒塌》,那个时候他还戴着绿领巾,和几个尖子生一起站成一排,一丝不苟地把这首歌唱了两遍。
去nn家的时候,她特意从箱子里翻出来三年级的英语课本,找到这首歌的那一页拍给他。
嘉树深夜里回了一张他在真正的l敦桥边的自拍照,天空y沉沉的,他穿件薄外套,站得很端正,头发却被风吹的有点乱。
周园园呆呆地对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第一次产生一种直观的感受:嘉树真的长大了。
职业高中没有学习氛围,不论老师学生,所有人几乎都在混。
下午的课上,周园园和孟溪坐在角落里,孟溪趴着睡觉,她在拿彩铅给一副漫画上颜se,周园园把大把的时间都拿来画画,她在有妖气上开了个主页,试着把自己画的东西上传上去,偶尔收几条评论和鼓励,她的心里乐滋滋,反反复复地要看个好几遍。
她心心念念想要买一个数位板,每天都上购物网站看,但是算来算去钱不够,最便宜的那款都只能看看,她只好期盼等寒假拿了压岁钱再买。
结果还没到放寒假,某个周五从学校回家,走过小区门卫室被门房大爷喊住了,大爷把个密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箱交给她,说是国际包裹。
她的心口狂跳着,抱着纸箱一路小跑着回到家,拿了剪刀开箱子,看到w的包装盒,人发一下懵,眼泪刷一下就掉下来。
下半学期一开学,学校里的很多人突然开始闹着玩一样地谈起了恋,课间聚在走廊上牵着手,张口闭口老公老婆叫得很自然。
有天放学在回寝室的路上,一个男生凭空走出来拦住周园园,嬉皮笑脸地问她要手机号,她没给,他不s心地又问她要qq号,这时候边上的孟溪突然说,“别白费力气,她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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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树每一回梦到周园园,她总在哭,还是小时候的那张脸,眼睛望牢他呜咽着说,“他们都不睬我,没有人跟我说话,他们都走得好快。”
她好像只会讲这句话,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直到他从梦里醒过来。
天还没有亮起来,他在手机上一张张看她发过来的照片,她在梦里的哭脸总好像还晃在眼跟前,他想起了刚到国外还在适应期时的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年,反而是他觉得离她最近的一年。
高一暑假里,周园园爸爸单位里组织员工去北京旅游,姆妈也跟着一起去,他们走的第二天,周园园一个人在家里煮泡面,一锅水烧开,刚把面饼放进去,突然手机响了。
她看一眼那个来电,一下子把手机握牢了,等她关掉煤气灶,再颤巍巍按了接听键,人有些发软地靠到灶台边,手心里已经沁满了汗。
“园园。”嘉树说。
他的声音清朗温和,似乎已经渡过了那个尴尬的变声期。
周园园很轻地回一声,“嘉树……”轻到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叫出了口。
他又说,“我下飞机了。”
她“啊?”了一声,他又忽然不说话了,电话那头只听见一些杂乱模糊的背景音。
她慌起来,有些失措地对着电话连喊,“嘉树,嘉树?!”
终于他的声音再度响起来,他问,“园园,你没有再搬家吧……?”
周园园挂下电话就跑回房间里,把衣柜打开来,把自己所有的夏天衣服都扯下来堆到床上,她对着穿衣镜,把不多的几身衣服来回换,但是没有一身是满意的。
头发也是,她一会儿披下来,一会儿又扎起来,她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她在空调间里弄出一身汗,她怎么也选不定,她又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