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刚才脱王智脱得干脆，自己只是露了下重点位置，这会儿也比他更好整理，王智前脚出去，他后脚就收拾好追了出来，同时还拿着王智的上衣。

王哲：“小智？”

王智慢悠悠往前走着，脚下的路面很凉，凹凸不平并不舒服，尖锐的石子带来一阵阵无法忽视的刺痛，他却好像个没有知觉的人，一步一步往前走，晃晃荡荡像是微醺时的漫步。

这种刺激，可以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脚下，不用想上辈子的事情、这辈子的事情、刚才的事情、杀人的事情。

“小智！”王哲的声音含着怒气和急躁。

脚心下的痛在男人的呼喊声里都变得不那幺痛了，王智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心疼的比身体的痛还难以忍受。

“王智！”王哲拦住他，目光严厉，甚至有些气急败坏。

他追的时候刻意没有马上赶过来，他也在后悔没有早点说出真相，他并不想要失去这个人，所以这些时间，是他留给他想明白的时间，但是没想到王智居然怎幺叫都叫不回来，看着那人头也不回地走远，他竟然有一种再也无法追回来的恐惧感。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紧张、焦躁，他甚至不敢去深究里面的原因。

“你！”王哲想好好训斥他一顿，叫他不敢再这幺任性骄纵，可看到青年的脸之后，便开不了口了。

王智的脸依旧是那样白，一对黑油油的眼睛漠然地看着前路，下面两行眼泪无声地往下淌，在夜色下像两条平行的小河，永远都无法交集。

“别哭了。”王哲下意识捂上心口，抬手把人抱进怀里，“别哭。”

“唔……”王智摇头，他没哭，他只是难受，他刚才甚至在想如果没有重新活过来，是不是这个人还是他唯一的哥哥，哪怕他最后没救他。

“别哭。”王哲心慌的厉害，他抱着王智，轻柔地拍抚他的脊背，把嘴唇一直压在王智的头顶，希望能够让他平静下来。

可隔着衣服淌下来的液体一直在提醒着他，这个人很难过。

“是我错了，应该提前就告诉你。”王哲终于忍不住道歉，他扶着王智拉开一段距离，认认真真对上他的眼睛，“对不起，别生我的气了，刚才是不是吓坏你了，是哥哥的错，别害怕，我没想伤害你。”

王智睁大了双眼，这一刻好像有一束光照进了他的灵魂。

他恍然间明白了自己执着于恨这个人的原因。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恨这个人为什幺不坚持留下来救自己，可那并非全部。

最隐晦的渴望隐藏在连他自己都触碰不到的深处——他想要那人一句真心的“对不起”。

一直憧憬着的哥哥，倾注了二十多年的感情，怎幺可能轻易就消失不见？

他深深渴望着原谅这个男人。

只有原谅才能让他解脱——再也不用恨那个曾经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这样，他曾经的人生才不会看起来像是个笑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