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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386-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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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壑暝饱含萧索沧桑的一句话险些让赵景隆晕倒这老儿还对这一剑不满意。

“前辈饶……饶命。

”赵景隆牙齿打颤哀声求饶“晚辈也是奉命而行。

“你是白莲教的?”白壑暝眼光转动轻声问道“什么身份?”

“是晚辈赵景隆忝居圣教白莲使者。

”在白壑暝一剑威压下赵景隆有问必答。

“身份不低”白壑暝点点头“给你们教主传个口信冒犯魔门者——杀!”

赵景隆如奉纶音连连点头“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如实转达。

“滚!”

赵景隆生怕白壑暝更改主意也不废话身形一闪飘出洞外。

“爹您的身体无碍了?”白衣女子以剑作杖蹒跚走到白壑暝身前关切问道。

白壑暝高大的身子猛然一个趔趄颓然软倒吓得白衣女子急忙丢剑将他扶稳。

“王图霸业似水流英雄梦醒总伤秋。

人生在世难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白壑暝轻轻摇头无奈道:“白某英雄一世如今只能勉强使出一式‘明朝散发弄扁舟’真是老朽无用了。

“爹您为救女儿强运真气怕会留下隐患女儿马上助您疗伤。

”白衣女子忧心如焚立即要为白壑暝运功疗伤。

“我出手是为自保与你无关你自行疗伤就是不必管我。

”白壑暝尽管虚倦怠弱还是推开了女子。

“您身子这样女儿如何能静下心来!”白衣女子凄苦言道。

“静不下心便是养气功夫不到白某没这样无用的女儿。

白壑暝艰难直起身子毫无感情说道“若想有自保之力便快快运功你帮不上我我也不需你帮。

女子朱唇翕动数下终究没有吭声只是盘膝坐稳吐纳调息。

白壑暝见女子依言运功算是放下心事立在女子身侧将整个身子的力量都拄在剑上不发一言。

“白前辈令嫒伤得不轻可要晚辈帮忙?”声音细若游丝不绝如缕说不出的诡异。

盘膝调息的女子闻声心中一紧面色突然涨红得如同醉酒一般秀眉紧蹙一片痛苦之色白壑暝在她肩头轻轻一拍示意她不要乱动。

“你还敢回来?”白壑暝尽力平稳自己的呼吸不让对方察觉异常。

“前辈久不行走江湖怕不知晚辈‘阴魂不散’的匪号。

”赵景隆站在洞口细声细气说道。

“本来在下还庆幸逃脱一劫可细想却觉不对”轻抚胸前包扎好的伤口赵景隆狡狯一笑“冷面魔儒白壑暝性情孤傲今日怎会与我多费唇舌实在疑团难解。

“果不其然尊驾有伤在身”赵景隆眼从洞角钱清尸身上扫过略带愤懑不甘道:“此番坏了圣教大计若是带您老回去或可将功补过。

白壑暝嘴角翘起“你不妨上前来试试。

赵景隆表面胸有成竹事到临头却踟蹰不前白壑暝适才那一剑威慑太大至今他也只敢停在洞口。

“怎么没种?”

白壑暝言语挑拨赵景隆心中更是没底不由心中后悔万一这老儿伤情没有预计中严重他岂不是上门找死。

眼光在闭目调息的白衣女子身上转了一转赵景隆突然双手一扬数点寒光向她射去与此同时他周身绷紧只要白壑暝身形一动立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白壑暝果然动了剑光一闪几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几枚暗器全都无功坠随后他也身子一软单膝跪。

“哈哈哈……”赵景隆意气风发大步踏进山洞“白前辈随赵某圣教一游吧。

赵景隆箕手成爪向白壑暝扣去此时的白壑暝因刚才的动作耗尽了残存真气毫无招架之力眼睁睁要被缚人手。

“白莲教一日游还能加人么?我想报个名。

突兀的声音吓了赵景隆一跳蓦转身喝道:“谁?”

“ts.。

”一个人影背倚着洞口举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说什么?”赵景隆一脸懵懂。

“要不说你们是反贼呢一群土包子得了甭废话束手就擒省二爷麻烦。

”来人扭转身缓步踏进洞穴。

借着洞内火光两人看清对方同时惊讶的‘咦’了一声。

“你是锦衣卫?”看清楚对方身着的飞鱼服赵景隆凝戒备。

“是你这老家伙?”丁寿见这人还是旧识昔年野店中追杀南宫三娘的便有此人。

“你识得我?”赵景隆也觉纳闷当年丁寿不过一毛头小子他并未留心远不比对那一夜的温存记忆犹新的丁寿。

“老小子南宫三娘究竟是什么人?家住哪里?”丁寿心头火热迫切问道。

“南宫三娘?!”赵景隆眼角肌肉轻轻抽动“你要找她?”

“找好久咯。

”丁寿感慨身边女人虽是不少可对那夜丽人仍是魂牵梦萦不能忘怀。

“留你不得。

”赵景隆暴喝一声双掌幻化成一道道残影攻势凌厉非常。

“一言不合就开打。

嬉笑声中丁寿身形陡转犹如鬼魅般移至赵景隆身后天魔手擒拿点拍招数之非赵景隆所想。

见对方年纪轻轻招式却变幻莫测猱进鸷击诡谲飘逸赵景隆有伤在身身形运转不及往日灵便只得奋力招架数招之间败相渐露。

“前日在洪洞遇见一个小子长得和你有几分相像是你老小子什么人?”丁寿嘴上说话招式却步步紧逼未有丝毫放松。

“他怎样了?”赵景隆分开口险被一掌拍中肩胛。

“你说出三娘下落二爷便告诉你。

”躲开蕴含阴柔内力的一掌丁寿反足斜踢。

赵景隆冷哼一声双手催劲一掌快过一掌。

“罢了二爷吃点亏先告诉你。

”丁寿架开来势掌刀横削“你如果识相认栽还有机会给他办头七。

“儿子!”赵景隆狂呼一声双掌掌心陡然呈现出怪异的暗红色快如疾风般向丁寿胸前印去。

“老小子占我便宜。

”丁寿逼得对方硬拼目的达到取笑一句也举掌相迎。

四掌相交丁寿觉对方掌力阴寒彻骨更有数道暗劲交替乱涌十分怪异。

“有点鬼门道。

”丁寿天魔真气修为已有小成自不惧怕掌上内力吞吐将对方内劲逼回。

“小心。

”白壑暝突然大喝。

不用提醒丁寿已察背后风声响动声势惊人似乎周围空气都已随之爆裂有万钧雷霆突然而至。

以一掌抵住赵景隆两手丁寿头也不回抽出一掌反拍而出正迎到

对方偷袭的一拳。

这一拳刚烈勇猛霸道无俦与赵景隆掌力截然相反前后夹击下丁寿气血剧烈翻腾牙齿险些咬出血来。

“杂碎。

”来人功力绝不在赵景隆之下却隐忍到此时才最后出手分明想趁机给自己致命一击遭人算计的丁二爷一不小心吃了暗亏恼羞成怒两臂突然一阵爆响一股无形的气场由他为中心向外猛然扩散石壁上的松油火柱也被气流激荡得摇摆闪烁须臾破灭。

两声闷哼前后两道人影跌跌撞撞退后数步赵景隆面色灰败伤口处包裹的白再被鲜血渗透;偷袭的另一人体格健壮方面短髭此刻也面如金纸伤势不轻。

丁寿拂袖亮腕活动了一番手臂关节狞笑道:“又来一个买一送一二爷的生意越发兴隆啊。

不想这年轻的锦衣卫内力如此深厚遭受暗算后还能重伤二人见丁寿龇着白牙择人欲噬的渗人模样赵景隆也不顾丧子之痛招呼一声‘罗兄快走’身形已晃出了山洞。

罗姓白莲教徒暗骂一声也不敢与丁寿硬抗紧随其后飞身而出。

见两人同被惊走丁寿才长吁一口浊气气汇丹田功行周天平复下方才紊乱的气血经脉。

“你是魔门中人?”见丁寿功行圆满一直守护女儿身边的白壑暝侧首相问。

知道自己方才显露的天魔真气瞒不住这个老家伙丁寿老实承认“白师兄小弟丁寿这厢有礼。

“闲话少说你的天魔真气几层火候了?”白壑暝也不客气直趋主题。

“小弟资质鲁钝不过第四层兜率陀天之境。

”丁寿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谦逊些。

白壑暝‘哦’了一声似乎对丁寿武功进境感到意外“如此最好映葭中了蚀心掌暗算任脉受阻需要从‘气海’推宫过血引导她体内真气运行你来帮她。

“这个……男女有别怕是不妥吧。

”丁寿略微尴尬气海穴在人体小腹之下推宫过血又不同隔衣点穴必须掌心与肌肤接触按揉推拿方可当着爹的面在人家闺女身上又摸又揉的二爷有些抹不开。

“小节与性命哪个重要?!”白壑暝蹙眉喝道。

“那白莲妖人不过尔尔静待时日贤侄女芳体自可痊愈白师兄多虑了。

”丁寿倒也不介意先占个口头便宜。

“蚀心掌阴损歹毒尤伤经八脉映葭若不及早疏脉导气后患无穷。

”白壑暝冷哼一声斜睨丁寿道:“那二人武功都可入一流高手之境只不过一个虑事周密不轻身涉险;另一人有伤在身小心多疑否则你岂会赢得如此容易!目光短浅也就罢了还食古不化魔尊怎会收你这等人为徒?!”

老子怕个鸟要不是你这老东西在这碍眼二爷把你闺女现场推了信不信!白壑暝言语轻慢丁寿心中火起当下也不客气当着白壑暝的面抽掉白映葭腰间束带掀开了白色罗衫。

小腹莹白如玉性感香脐深浅合度圆润优美引人遐思看得丁寿两眼发花心头一阵剧烈跳动。

白映葭虽双眸紧闭但丁寿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知晓是父亲授意温驯如绵羊未做任何动作抵抗只是随着衣裳轻解脸上一阵燥热如霞染胭脂。

白壑暝突然重重咳了一声惊醒了看花眼的丁寿。

老不死的丁寿暗骂一句定定心把手掌探入女子下裳紧贴女子气海穴上掌心所触凝滑如脂指尖似乎还触碰到了几根细细茸毛两种截然不同的触感汇聚在一手之间让他不禁心旌摇。

冰冷的剑锋搭在了丁寿颈上声音寒冽亦如剑锋“老实运功别想不该想的。

二爷刚救了你们父女的命过过手瘾怎么了以怨报德的老混账心中不舍丁寿还是闭目垂帘徐徐把本身真元贯入穴道引导白映葭体内真气运行。

白映葭体内的真气并不浑厚所以才会在树林内被丁寿以拙破巧击飞长剑而今以丁寿的真气为引一脉相承的天魔真气很快便融为一体以气海为基气至涌泉意涌劳宫往散经脉畅行无阻。

洞外突然再度喧哗起来大批嘈杂人声及杂乱的脚步声向这边奔来。

白壑暝面色凝重洞内尸横遍还有一个死在自己剑下的指挥同知来人无论是官军还是白莲教徒都说不清楚。

一大群官军冲进山洞似乎也被洞内惨象所吓短暂静谧后瞬间大哗各举刀抢指向了洞内的三人。

一名壮硕军官排众而出戟指大喝道:“何方凶徒竟敢在卫所工坊行凶与我拿下!”

白壑暝懒得多做解释横剑当胸挡在二人身前。

“沈彬”行功完毕的丁寿缓缓站起扭身绕过白壑暝略带疲惫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拜见卫帅。

”领头的沈彬一下跪后面的平阳卫军卒纷纷效仿呼啦啦洞内跪倒一片。

“照卫帅吩咐调动平阳卫军兵拿人除指挥同知钱清漏网外其余人等俱都捉拿归案。

“钱清就甭拿了直接抬出去吧。

***

平阳府后衙的一间静室。

被扒去官府的平阳知府张恕躺在一张柙床上四肢用索固定牢靠脸上蒙着一张浸湿的桑皮纸拼命挣扎。

丁寿悠闲从容坐在一旁椅子上吃茶用点心。

张恕两腿突然一阵猛蹬丁寿示意锦衣卫将他脸上的桑皮纸揭下张恕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恍如隔世。

“张老哥这些年来小弟一直琢磨着见面后怎生叙旧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这平阳府刑具竟都上不得台面没法子因陋就简只好借贵宝来试试北司的手段适才这‘雨浇梅花’可还中意?”丁寿用绢帕轻轻擦拭张恕须发颜面上的水渍真如老友般温情款待。

“丁寿我乃四品黄堂你竟敢滥用私刑可知王法律条么?”张恕早从初见丁寿的惊愕中清醒过来了他肯定这小子就是从府转了一圈死而复生才会有这么多阴间鬼差折磨人的法子。

“你他娘和我讲王法?!你侵盗库银滥支铁料勾结白莲教谋反时怎么不想想王法律条!”丁寿将绢帕往张恕脸上一丢恨声道。

“勾结白莲社一事纯属子虚乌有我要上疏自辩。

”张恕狂吼道。

伏在张恕耳边丁寿轻声道:“你指使张福踹二爷坠崖这事总不会假吧?”

“凭这条你老东西就该死其余的罪名你多背几个权当利息了。

”丁二爷不去放印子钱实属屈才。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张恕哀声求告泪水鼻涕和着未干的水迹糊了一脸

“将瑞珠和孩子都交出来念你这几年抚养的情分我不与你计较其他。

看着张恕这副惨象丁寿报仇的念头也淡了只想将女人和骨血带回拿了人后他便入主府衙却没发现任何家眷鞫问府中下人都说当年瑞珠姨娘怀了身孕府中上下好一番庆贺还特意让姨太太烧香还愿招摇过市恨不得让天下人都晓得后来又说为保胎气教老管家张福护送姨娘回乡待产便再没了音讯。

张恕面露难色“这个么……”

死到临头还舍不得这点面子丁寿恼怒一挥手“给他加点料。

柙床猛然抬高一边张恕惊呼声中变成了头低脚高的姿势随即又是一张湿漉漉的桑皮纸覆在了面上没等他摇头挣扎又是一张扑面盖上。

郝凯含住一口烧酒张嘴喷出一团

酒雾桑皮纸立即与面孔紧粘在一起口鼻间顿时呼吸不得。

“费什么事!”丁寿夺过那瓶烧刀子直接向张恕脸上浇下辛辣的酒水迅速呛入鼻孔强烈的窒息感让张恕手脚用力绷紧却死活挣脱不开。

御史张禴此时推门而入见此惨状微微皱眉“缇帅张恕年纪大了怕是受不得刑若是有了闪失这人也追不回了。

张府的下人有不少是张禴在审丁寿想要什么他也能猜到一二迎着丁寿锐利的眼张禴尴尬一笑“不如让下官劝劝他。

“人交给你了让他想明白些。

”丁寿拂袖而去。

张禴让人揭纸松绑后退下扶起张恕又用衣袖帮他拭净颜面张府台这才有了几分人样。

“侍御丁寿小儿仗势欺人太甚你要与我做主啊!”老张恕悲从中来嚎啕大哭历数丁寿罪状。

听张恕数落够了张禴才插言道:“黄堂逞一时口舌之快可损及缇帅一毫而今丁帅权掌缇骑圣眷正隆刘公信重漫说小弟便是屠都堂在此你这苦闷也无处去诉不若遵从他意消灾避祸。

“我张氏一门颜面何在!”若不是张恕胡子还湿漉漉的八成会气得翘起来。

“颜面?送个美人与颜面有何关碍?”张禴反诘得张恕一愣“张司业以爱妾柳叶换一株山茶谁人诟病?大家念的不还是他那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东坡先生一代文豪铁板琵琶唱大江东去一曲《江城子》哀悼亡妻闻者潸然谁又记得他将春娘换马之事?”

“恕下官直言不讳足下今日罪已坐定官职难保恐还有性命之忧世间又有几个甘心殉节的绿珠倘罹不测尊驾不论有几个媵妾终是散归旁人何不舍却一个美人保全一家老小呢。

张恕沉吟一番也觉张禴言之有理哭丧着脸叹口气道:“非是不愿实是不能啊。

注:钱清在历史上从平阳卫指挥同知一直升到山西都指挥佥事因为侵费买马银被巡按御史逮捕究问说他卖军器也不算冤。

赵景隆在正德年间以白莲教惑众纠集赵淮蒋三等千余人自称中原宋王于河南起兵转手被当驻军给灭了千里送人头的坑货。

(张)彩又欲夺平阳府知府张恕妾恕不肯与(张)彩令御史张禴以查盘钱粮文致其罪拟充军(张)恕送其妾往始得论减云。

(《明武宗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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