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凉水泼到了金昌脸上。
「你奶奶的……」正在做着好梦的金昌开口要骂,看清眼前人后立刻把后半
句咽了回去,「大……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怎么,这地方只许您金爷来呀,你还真修成了『螃蟹』,想把老子挤下去
不成!」
胖子名叫康伯年,是南京水军右卫的指挥使,丁寿拜访南京守备魏国公徐俌,
老国公岁数大了,便安排小儿子徐天赐和南京各卫的指挥们为丁寿接风洗尘,偏
偏被倒霉催的金昌撞上了。
金昌还有叶守业一干人吓得酒都醒了,扑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小人不敢,
小人不敢,小人也只是吹大话讹几顿酒,没敢做别的混账事。」
「你们还想怎么样?我说过多少回了,南京城龙盘虎踞,谁知道那块云彩就
下了雨,你们还敢乱报字号,想拖累死老子啊!」
康伯年一扫在徐天赐面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豆子一般的小眼珠凶光四射,冲
上去对着几人又踢又打。
几人不敢躲避,跪在那里硬挺着挨揍,不大一会儿,他们还没怎么样,康伯
年倒是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羽林前卫指挥使杨锐蹙眉道:「好了老康,省省力气,问完话快点回去,别
让小公子久等了。」
康伯年坐在凳子上呼呼喘着粗气,指着几人道:「今天便宜你们几个,滚过
来,我有事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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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河上,画舫连绵。
眼见灯火竞辉,春光铺排;耳闻丝竹管弦,莺声鹂歌,丁寿立在岸边,逸兴
倍添。
「山川妍媚,风流绵延数百年,六朝金粉之气,尽汇十里秦淮,这才是大明
天下升平之象。方兄以为如何?」
不听身后人作答,丁寿扭过身去,见方未然愁眉不展,兀自枯坐,盯着一艘
艘画舫出。
「别小心眼了,人家也不是不办事,只是想着多压几天混你几顿酒喝,往好
了想,你还省却了三天的耽搁呢。」
「并无闲杂人等上船,难道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方未然喃喃自语。
「也不算错,顺着你的指点我找到了贼人栖身的渔村,只不过去的晚了,全
村人都被害了。」丁寿深吸了一口气,让空气中的冷风将胸中的郁闷扫光。
「意料之中,漕帅调兵河南,白云山既是祸首,操江水师的封锁定然松懈,
贼人有了可乘之机岂能不逃。」方未然冷笑一声,恨恨道:「可恨我追捕陆天成
耽搁了时间,未及阻止。」
「封锁即便放松,也不是可以任人自由来去,他们究竟有什么依仗,可以躲
过江上盘查?」丁寿揉着眉心,觉得脑仁儿疼。
「虎有虎窝,狼有狼道,江湖中人,各有各的门道。」
「而今打算如何?」丁寿问道。
「虎过有踪,狼行有迹,既然来无影了,只能指望去有踪了。」方未然站起
身来,指着河面道:「好在运气还没用完。」
丁寿举目望去,一艘雕栏画柱的华丽游舫沿着河流缓缓前行,大红灯彩上画
着水浪波纹,衬着一个硕大的「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