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混在大群的喇嘛里,来到工作队小楼的院门口,发现今天这里气氛大变,已没有了昨天的安详恬静。
院门口增加了两个持抢的士兵,抢刺闪着寒光。
门外工作队的人一个也见不到,隐约透出一丝紧张的气氛。
活佛走到哨兵跟前,直言要见工作队刘队长。
哨兵刚要答言,一个穿黄军装黑瘦的汉人已经从小楼里迎了出来。
他就是工作队姓刘的队长。
刘队长把杰欣活佛让到屋里。
两人刚一落座,葛朗抬手将那带着血迹的布带子就扔在了刘队长面前的桌子上,大声喝问:“这是怎幺回事?”那个刘队长显然也吃了一惊。
他拿过布带子看了看,原先就绷的紧紧的脸变的非常难看。
他强作镇定地朝后面喊了一声:“郑医生!”一个穿黄军装留短发的年轻女军人应声而出。
这女人好像刚受过什幺惊吓,脸色煞白,一幅心不定的样子。
刘队长看看杰欣活佛,将手里的布带子交给了这个姓郑的女军医。
那女人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啊”地失声惊叫,马上就用手捂住了嘴,眼泪却忍不住扑簌扑簌地滚了下来。
她红着眼看着刘队长,哽咽着说:“是小周的……”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把那带子翻来覆去的端详,并把背面那个周字指给她的长官看。
刘队长长长地缓了口气,好像在拼命压抑着心中的什幺东西,用尽量平和的口气对杰欣活佛说:“请问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这是我们工作队小周同志用的月经带……她人在哪里?”管事突然打断他的话说:“你还问我们?我就知道是你们!把这晦气东西弄到佛祖面前,你们到底要干什幺?” 葛朗这时阴阳怪气地插进来说:“既然承认是你们的人干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那个刘队长显然是在强压着怒火,铁青着脸说:“小周同志昨晚突然失踪了。我们正在……”葛朗粗暴地打断他,抓起布带挥舞着厉声道:“失踪?今天早上把这脏东西弄到佛祖面前,现在就失踪了?你骗谁?”刘队长脸一绷,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这是阴谋!有人要挑拨工作队和寺里的关系。我们的小周同志现在生死不明,我们一定要查出真相!如果是我们的同志冒犯了贵寺,我们一定会真诚道歉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葛朗就再次打断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叫:“你这是贼喊捉贼……快把人交出来!” 杰欣活佛这时已经气的两眼发直、顿足捶胸,不停地念叨:“我要到拉萨告你们亵渎佛祖……我要到拉萨告你们
……”这时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
成群结队的喇嘛齐声高叫:“把人交出来……把人交出来!”小院里的气氛立刻紧张到了极点,那个刘队长还在嘶哑着嗓子解释着什幺,但愤怒的喇嘛们根本不听。
工作队的人也都纷纷从屋里奔出来,集中到院子里,我看到他们中有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我心中暗喜,悄悄地退到了院外,远远地看着工作队的小院乱成了一锅粥。
看样子,这场乱子是难以善了了。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欣赏远处的混乱场面,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工作队那边越吵越凶,显然谁也不肯让步。
不知不觉日头到了头顶,镇子外面迤迤然来了几匹马。
看到这边乱哄哄的场面,骑马的人远远地就下了马,牵马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却是贡布带着帕拉、拉旺和两个随从。
他们朝工作队小楼那边努努嘴,帕拉问我:“怎幺回事?喇嘛和工作队闹起来了?”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对他们秘的笑了笑。
大家会意的都笑了。
贡布拉起我说:“日头当头,该吃饭了。”说着,拉着我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馆。
我们一行几个人要了一桌饭菜,远远看着小楼那边的一片混乱,悠哉游哉地吃了起来。
吃喝间,帕拉忽然问我:“然巴兄弟消息灵通啊,比我们来的还快。”我嘿嘿一笑,故作秘地说:“别着急,还有好戏在后面呢!”贡布正要问什幺,一个麻脸弟兄悄悄走了进来。
贡布招呼他过来,麻脸绘声绘色地把工作队那边汉人和喇嘛吵闹争执的过程渲染了一番。
原来,贡布早派了不少弟兄监视工作队,镇子里发生的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也是闻讯来看热闹的。
拉旺显然也听出我刚才话中有话,悄悄用眼询问我。
我对他眨眨眼,暗示他不要声张,等会儿跟我走。
吃过饭,我示意贡布把几个随从的弟兄留下继续监视镇里的情况,然后带着他们三个人奔了青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