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以约瑟夫的古旧思维来看,眼前的这封所谓的卷宗也显得太过随意甚至是随便了。约瑟夫是自己把相关的档案库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这封卷宗的,由于治安管理局在保密方面的规定,他只能在指定的固定或半固定的终端设备上浏览这些内容,从这些方面来看这封卷宗的保密级别应该是很高的,然而约瑟夫却无法在卷宗的封面上找到任何保密级别的标识,甚至连卷宗的记录时间与记录人都没有。
这简直匪夷所思到了让约瑟夫产生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没有记录人!没有记录时间!更没有相关案件的描述与索引!这到底算什么卷宗?
但不管他对这封处处都透着怪的卷宗有多少不满,约瑟夫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是他手头上唯一
能够找到的有关“那个”案件的资料,而从老乔那副缄默中带着警惕,但却不对他的调阅申请施加阻拦的态度来看,这封卷宗的背后一定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这又是一句笑话了:治安管理局西南分局的档案库里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拜托!从西南局的大门出去,在第五大道上随便找到一间貌似没人的屋子走进去,只要你的运气好到没有被藏在门口的打手当场制服甚至是直接做掉,你都能发现一堆所谓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里可是中央郡西南区第五大道,是整个中央郡最乌烟瘴气、最鱼龙混杂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连手上刚刚做掉某只“肥羊”的血迹都不擦掉就光明长大的在管理局门口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但也可能第二天早上就发现那只被你做掉的“肥羊”其实是某个连名字都不能说的大人物派出来的“触手”,然后你就会和那只你以为的“肥羊”一样躺在相同的坑里,区别可能只是你的老二和两只手都不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还长在原来的地方上了。
想到这里,约瑟夫忍不住又翻了翻白眼。
这里就是这么一个混乱中带着黑暗的地方。
但是——这也正是约瑟夫·康纳一意孤行要来到这里的原因,没有之一。
唔,他貌似已经跑题太久了,如果今天他又在档案室里泡一天却一无所获,早就看他不顺眼的那个他五年都没记住名字的更年期症候群大妈一定会再来找他的麻烦的。
于是乎约瑟夫重新低下头,一目十行地开始阅读。
“名为资本的力量像蛛网一般爬满了不同阶级、不同类群的每一个角落,于上用名为‘合法程序’的外衣包裹住钱权交易的本质,于下用名为‘天赋人权’的糖衣煽动起被操纵的民意,将每一个看似独立的人驱赶进美名其曰、冠冕堂皇的‘为实现自我价值而生’之工厂,用一串串的谎言掩盖住剥削与压迫的本质。”
噗,一句屁话,但并不算完全没有道理。
“于是乎,表面上的‘光明’逐渐变得混沌不清,而背地里的‘黑暗’也逐渐被排挤出它们原本的生存空间。资本从来都是最长于玩弄舆论的,那些隐身于摩天大楼的顶层落地窗之后与乡间别墅的木柴壁炉之前的人们比谁都要明白,明确的对立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壤,但过于尖锐的矛盾却是烈性的鸩毒。”
呵呵,又是这种多余的修辞与比喻,所以说当初是谁允许把这种充满了无用词汇的文档放进档案库里的?
约瑟夫已经开始有些无聊了,他随便翻了两页,眼睛却在一瞬间被某个字眼所定住了。
等等,这是……
他看到了这样的一串文字:
就这样在“白”与“黑”之间的对立愈发清晰与明显之时,一些介于双色之间的地带悄然出现了。这些地带是不同于二者任何一方的土壤,在这里“白”的条条框框变得模糊不清,但又并非“黑”的混乱与无序。这里是混沌的地带,但也因此受到了本应极端对立的双方默契的默许与欢迎。”
“白”与“黑”的混合与相融,诞生了一种与前两者截然不同的“颜色”。
这里,是“灰”。
这里,是“灰街”。
这里,是一切的起点,也是一切的终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