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且多节制……小龙王身子骨不太好,禁不得糟蹋。”天医道。
所谓“天医”收了针线安置于托盘之上,又取了巾帕要与小龙王擦汗,重断阴沉着脸站在一旁,不知为何就看不惯那手往容千戟一张玉面上碰,手肘一甩,抓过巾帕,沉声道:“我来。”
天医不自在地咳嗽一声,也不好多嘴舌,继续道:“小龙王体虚气弱,还需药食调养,明日从医房取些兽类精血来,便可……”
重断在旁边站着没再说话,唐翦知道他脑子里估计已冷静下来了,忍不住折了扇子甩个弧边儿,讽道:“你二人谈个情说个爱,动辄便流血受伤,当真是对自己狠得紧!”
“何来情爱,”重断道,“我分明已断过了情根。”
可这句话,他自己讲得都不由心,明明已断了情根,为何容千戟还总能扰他思绪……似乎是从那日带过容千戟下到人间殿堂见过世人后,一切都乱了起来。
“还杀他么?”唐翦笑一声,面上却覆了层寒意,叹息般地伸手去掖容千戟的被角,“一夜交欢……我也不知与容千戟之事你想起了多少,以往的那些事,又想起多少。”
重断冷声道:“往日夜里之事他说我信,但你所说曾经幼年之事,我记不真切。”
偶有梦到山中乱红漫天,那树梢的蟠桃还比不得小皇子的面容明艳。
那被时光肢解得支离破碎的梦里,容千戟笑拈朵朵桃杏芬芳,目光如蜜,身影却模糊不清,尽消融在微风里……
重断挣扎着醒不来,忽觉春在枝头已十分。
“夜里大多事,我记不住,但明逍说灌愁海有仙姑执掌风情月债,或许我前去一趟,能有所收获。”重断攥紧拳心,喉头哽得发疼,难得一口气说一长句,目光都柔和几分。
他一身杀伐之气减半,眉是眉,眼是眼,轮廓仍如锐利朗星,薄唇却抿得紧,端端生出满面愁容。
说哀愁也并非,只是眉宇间那股孤独感,甚至带了些少年的无措。
唐翦见他如此情,略有不忍,道:“你说得轻巧?如今三界戎马倥偬,鬼帝可是给过你口谕……若是你不杀这小龙王报仇,那让他捉了小龙王去,那可就不仅仅是取龙珠这么简单。”
“不过一颗龙珠。”重断道,故作自然,心却是沉到了底。
他在蒿里山有过两条龙驾,以往在冥界作战时总有龙为坐骑,威风凛凛,皆是五方鬼帝赐予他的,可那两条龙原本为几千年前天界的皇室外枝,未渡得过天劫,遭冥界偷了空,捉下来掏了龙珠,驯养成了坐骑。
龙没了龙珠好比人没了人识,即使是万物敬仰的兽,也不过变为了不通灵气的畜生。
五方鬼帝当年存他魂魄,养在冥界双山之间,予他无限能力,无非是为了日后有所用处,如今他一路攻入天宫,虽已有自己一番实力,但要与五方鬼帝一战,那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
结局最好不过同归于尽,最差不过……他战死,拱手送上龙王容千戟。
唐翦一般不敢轻易探测重断内心,急道:“鬼帝之力并非你能抗衡,可有想过,如若到了他强取小龙王龙珠的那一日,你选哪边?”
“我自有办法。”重断答。
他对这些事一向有主见得很,挥手示意唐翦不必多说。
重断行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