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12月31日,本世纪最后一日,我十七岁又三百六十四天,正是无x无脑的lolt。
入行第三百六十四天,我唱过哆啦梦,当过知名访谈节目的客串嘉宾,靠街头卖唱养活自己,一周五次通告。
此外,我一事无成。
老麦领我至红馆后台化妆间,一路恨铁不成钢,叮咛我莫要再板扑克脸,谨记微笑,微笑,常笑运头好。
我一如既往,不好意思地吹了吹挑染成紫se的刘海,亲了老麦一口——本圈是非多,唯有姑妈帮衬我。
还有,你没看错,正是九龙油尖旺区红磡畅运道9号。
我有一种美妙的预感,当我推开那扇玻璃门,人生就会华丽大逆转。
此时十九点三十二分,离本次跨年个唱开场尚有二十八分钟。冷黑玻璃门衬出一张面无表情的s人脸,惊悚的熊猫妆令人略微失望,因为我看上去仿佛在说你个细路仔闪一边去,虽然我的内心已是灵魂激荡。
我对麦姐点点头,她推开了这扇意义非凡的门。
十九点三十五分,偌大的化妆间居然已是清场,空空荡荡。光线晦暗,只打了几盏昏h小灯,恍惚中像是有迷蒙雾气升腾弥散。
文艺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坏掉的街心路灯下,夜se温柔,一定会有两个素昧平生的人,nv子姿态妖娆,缓缓吐出烟圈,心头痒痒挠的男子凑上去:“hey,借个火?”
当然,偶尔也会有姑娘问姑娘借个火,或者小伙子问小伙子借个火。
总之,这种秘又浪漫的气氛,不发生点什么,着实枉顾作者一片痴心。
我一眼就望见了黎家瑜。
她的鬓角已是打薄,短短黑发向上集中梳起,发胶固定,上身着深麻灰混纺小西装,里衬芦苇灰军装衬衫,懒懒斜倚,胳膊肘搭在皮椅的扶手上,随意地翘起二郎腿,脚上的仿旧漆皮长靴锃亮,正专心致志打俄罗斯方块,姿态悠闲,哪里像是二十五分钟后万人山呼万岁的国王?
——不好意思,她应是nv王。
往后十年,每每见她,莫不是人头攒动,尖叫四起——黎家瑜的臣民向来数量惊人。只这一次,我瞧见她形单影只,想来是近日收养三只街头流浪猫仔,正值福报光临。
老麦一把抓过我lu0露的手臂,烈焰红唇笑出一朵玫瑰花,讨好道:“家瑜,这是梁语晴。”说罢狠狠瞪我一眼,眼风凌厉。
我赶忙伸出右手,点头哈腰,咧嘴问好:“hello你好,我是梁语晴,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