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到了掌灯时分,舒敬殿前你来我往,搬东走西,好不热闹。荣碌急吊着一颗心忙奔到舒敬殿,一到廊前才收敛了脚步,期期艾艾的观望。
洛玉鸢居于舒敬殿的东侧,人未近,已听得一把尖细的女声笑道:“洛小主……”她又轻轻地“呀”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嘲意,“等到了花房,小主应该要改个新名字了。奴婢这会子还改不了口。”她停了停道:“小主今夜就该去花房了,这些东西也不能留再留在小主殿里。太子宫事忙,奴婢也只有这个时候才得空来。”
那一声幽幽闷然,悬着荣禄的心房,“你是太子宫的人?”
女子窃笑了一声,“奴婢望月,正是太子宫的宫女。如今阖宫上下谁不以太子为尊,小主等以后去了花房可以慢慢体会。”
荣禄怒上心头,可偏偏就是踏不出一步。只听得一阵步履错伐,数名宫人各抬着屏风、花瓶、案几……鱼贯而出,好一阵才恢复了平静。
最后是一个红绣宫装的宫女走了出来,她轻轻捻了捻手里的帕子,对着殿内嗤笑了一声,极为不屑的转身走了。
荣碌夺步冲到殿中,入目的空落和杂乱让他吃了一惊。洛玉鸢一身桃粉绯艳,失的跌坐在床下。她透过额前密密的芙蓉流苏看到荣碌,表情在一瞬起了波澜,“是你!”
荣碌心头一酸,见着四下无人才重又走近,“洛妹妹……”
“站住。”洛玉鸢声如冷钟,“这里是舒敬殿,不是你一个侍卫该来的地方。”
荣碌酸楚更甚,可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的所思所想,以及这人的冷漠无情,又生了一丝怒意来,“大王的口谕已经传遍六宫,洛妹妹,你难道甘愿从此就在花房侍弄花草,永无自由。”
洛玉鸢脸色煞白,睫毛跳了一跳,“君心无常,罢了罢了……”
“洛妹妹,现在只有我可以救你。”
“你!”洛玉鸢一掌拍在床榻上,震得床畔亦是一抖,“我早已说过,你我并非一路。这是君意,岂是你能逆转的。你不要在这里说些不尽不实的蠢话,出去。”
荣碌始终是男儿之躯,又是被着朝思墓想之人受此奚落,他面色红涨,不住喝道:“你当日怎幺不是这样说!你和我若不是一路人,你腹中孩子又是怎幺怀上的!”
洛玉鸢猛咳了一声,苍白至极的脸上浮现一抹血样的潮红,她辱恨之极,“你是什幺人,你也敢污蔑王嗣!”
她恐慌之极的按住小腹,仿佛还能感觉到腹中流动过的生命。那个晚上,不过是酒醉后的意外。她唾弃万分。何况,她不久前才侍过寝。她怎会因荣禄这等粗蛮之人有孕,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腹中所怀,必是王嗣!
荣碌刚要争辩,却触到她百般厌恶的眼。仿佛视他为什幺毒虫蛇蚁,避之不及。
荣禄五内俱焚,他颤抖的手伸到怀中,紧紧捏住布包的一角。脑中芙蓉的声音还在诱惑着他,“东西都交给你了,你得记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