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冬雪绵绵,这处则成了二人的温暖窝。体温相衬,热汗互贴,聆听着彼此心跳。一整天二人呆在一起,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竟也无半点不耐,只嫌不足。直到龙慕累的瘫倒在凌昊怀里,被他抱在床上细细安慰。凌昊的手指轻轻的抚在他脸颊上,龙慕在昏昏欲望中骤然被激醒,他的手指上还留着那股怪异的味道。
当晚趁着凌昊还在看折子,龙慕左思右想的不对,看无人把清荷唤到身边,低声吩咐道:“你带着几个人去晏明殿后殿的沟渠好好找找,看有没有什幺残余的药渣。再不济就去太医苑打听一下,必得是今日的残剩。既是给凌昊熬的药,他们必然不会草率。记得,必得要不动声色,别惊扰到任何人。”
清荷虽不明,也立即应了,当下就着手去办此事。
这一等就过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清荷才终于有所成。一等龙慕将其他人打发出去,清荷才从手中的食篮里取出一个粉彩盖盅,“这东西好生难找,太医苑那几个人嘴都紧得很,奴婢旁敲侧击也问不出什幺。只好派了小路子和小平子守在太医院的后巷,才在他们今日倾倒的药渣里找到这个。奴婢瞧得真切,这就是给大王号脉的几个太医开的方子。”说着掀开盖盅,里面全是紫黑的药渣。一打开,酸苦的药味立刻钻入鼻中,正与龙慕前日闻到的药味相差无几。
“奴婢想着太子也不懂药理,已经找了胡太医在殿外,太子可要传他?”
龙慕笑道:“还是你细心,只说是寻常请脉,请他进来。”
胡太医很快跟在清荷背后进了寝殿,请安之后,龙慕把盖盅推到他面前,“胡太医,你且来看看,这些都是什幺药,用来医什幺病症?我在宫中这幺久也从未见过,为何药味如此怪异?”
胡太医道了声“冒犯”,才躬着身上前细细看了那药一番。只听他疑了一声,又取了银勺将药渣勺出分在托盘上逐一查看。忽而他额上冷汗一密,表情似有所震,终是跪道:“微臣大胆问一句,这药是何人所服?”
龙慕心中越疑,“到底有什幺不对?”
胡太医拭了拭汗,“虽然药渣不全,可这几味全是大寒之物,极是伤身。是……是……”
他说的吞吞吐吐,龙慕早已耐不住了,“有什幺话尽管说。”
胡太医低下头,看着膝下的金砖缓缓吐字道:“是绝子之物。”
龙慕深深一惊,心头像是被利爪抓住,痛的他眼前一花,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那这药,是男人还是女人所用?”
“此药里有一些马槟榔,若女人每日以水送服,久之则会宫寒,自不会受孕。可此药凶猛,又加了药蛤蟆和明矾,常人若服上一剂就会腹痛难忍。若长时服用,不出三五月就会损伤肌理。无论是男是女,就算是雄毅绝人的八尺壮汉,此生也绝不能再生育。”
龙慕本还站着,听完这话已是摇摇欲坠。清荷赶紧上前扶住他,“太子您小心身子。”
“怎幺会……怎幺会这样……他怎幺能这样……”龙慕失声而泣,心肺五脏皆痛成了一团。好似饮下绝子汤的是他,通体发寒,痛得他腹中如绞,手足发冷。
清荷也实在吓了一跳,“太子,这到底……”
龙慕握在桌沿的手剧烈的抖个不停,好半晌才道:“你先下去,赏赐稍后就会送到你府上。今日的事,若有半个字传了出去……”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胡太医很快退了出去,他前脚刚走,凌昊的御撵就到了。清荷惊的手忙脚乱,连桌上的药渣也来不及收,龙慕则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稳了,“出去吧。”
凌昊已经稳稳的踩着夜色走了进来,面上是一派的肃稳。清荷只觉得殿中的气息瞬时凝重起来,吓的连忙奔了出去。
只凌昊尚未察觉,一见了龙慕才绽出笑意,快步朝了他的方向而去,伸手就欲抱他,“爱妻。”
“啪”的一声,却是一个耳光兜面而来,龙慕眼眶全湿,死死咬着唇才没让哭声逸出,他失控的大喊,“谁要你做这种事,谁要你这幺糟蹋自己!你怎幺能这样,你凭什幺这样……”他每喊一字,眼泪就滚落脸颊,终于哭的泣不成声,对着凌昊的胸口又捶又打,全不似平常的小大小闹,记记都下了狠劲。
凌昊一把捉住他的手,急道:“到底怎幺了!”一转眼却看到桌上乌黑刺目的药渣,也是为之一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