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桃给他咬得痒酥酥的,往后一闪,捂着鼻子又笑又叫地跑到门外去,却又抓着门板探头回来看他,不怕死地做了个鬼脸:“我就是不肯,不然爹爹你来生呀?”
这话叫屋外候着的蛇侍听得暗暗心惊,却只换来屋里一声低沉的轻笑:“……欠收拾!”
如此一耽搁,待父子二人绕过重重迷障来到产巢外,只见郎中、侍者全都远远地在下风口处候着,唯有墨深危站在产巢下,正伸手要从里面抱出什幺东西。
瞥见损友身边多了一个步履飘忽的娇小身影,墨深危勾唇一笑,抽出手来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梦桃这回难得没有多话,只红着脸点了点头便被父亲扯着一并往下风口那里走,到了离产巢还有两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仰头向那从古木上悬垂下来的产巢里望去。
那产巢乃是树藤缠绕而成,形如巨大的吊篮,内中不时传出几声微弱的叫声。梦桃踮起脚来也看不到巢里的状况,偏偏这时又不好像在自家那样随意攀爬树干。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他那被抓了一路的手腕一松,继而腿上一紧,却是被敖焱当众抱了起来。梦桃倒也不慌,一稳住身形便往父亲筋肉隆起的臂弯上坐下去,双脚惬意地荡了一荡,却又在敖焱看过来时,刻意扬起下巴避过那热度灼人的视线。
哼,是你自己要抱我的,我才不领情呢!
他越是这般恃宠生娇,敖焱越是看不够。只可惜梦桃把他的注意力勾住了,却径自转头去看别人家的热闹……
这回再看过去,只见产巢里嵌着一枚足有五尺多长的玉砗磲。半张半合的两扇玉质贝壳间垫了一张极为罕见的珍兽毛皮,上面蜷着一只双目紧闭,瑟瑟发抖的兔子。梦桃认得这是若琼,正好这只小雪兔生的宝宝是像蛇多一些,还是像兔子多一些,就见墨深危将他抱了出来,又是擦拭毛发,又是从袖中摸出个白玉瓶来喂他。
看来自己是错过产子那一节了。梦桃倍感遗憾,想到身侧这人便是害自己错过热闹的罪魁,单是别过脸还不够,索性从袖中抽出把折扇,轻轻缓缓地扇了起来。
一隔绝了那边的视线,他又往巢里看,却见若琼原来蹲着的地方只堆着十余枚普普通通的蛇卵,被玉砗磲一衬,像是一颗颗圆润可爱的蚌珠。一旁候着的蛇侍们纷纷赶上来,在郎中的指挥下小心地将蛇卵转移到一个黑漆漆的匣子里。墨深危却连看也不看,只扯开衣襟,让若琼爬到他怀里歇着。
若是直接见着小蛇还好,这样一堆白生生的蛇卵,只令梦桃越看越不自在,偏偏他又是个不会掩饰的,心里一过这种念头,下面便湿漉漉地起了反应,丝丝缕缕的桃花香从轻薄的衣衫里透了出来,遮都遮不住。
敖焱自他取出扇子时便止不住要笑,就算看不到爱子脸上的情,单是看他因为跟自己使性子,摇着扇子遮遮掩掩的样儿,也够心旷怡了。正对着那执扇的纤长手指看得出时,却叫清淡的桃花香唤回魂来。
看个蛇卵都能动情?敖焱略感诧异,冷锐的目光划过那些正被蛇侍们逐个收捡的蛇卵,又绕到梦桃不自觉地交互磨蹭的大腿上。如此一个往复,他已是心念电转,左臂一抖,叫坐在上面的梦桃身形一晃,连折扇也脱了手,慌乱地抓住他的肩膀低头看过来。怀中人分明粉面含嗔,看在敖焱眼里,却觉得那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若春水,不由意味深长地笑道:“很像那串宝珠,是不是?”
惹得梦桃立时别过脸去,咬着下唇不肯搭腔。
他这边正自怄气,却见几名蛇侍托着那盒蛇卵,随着墨深危走过来。梦桃微微一愣,敖焱却像是见惯了,信手接过难辨材质的黑匣,往袖笼里一揣,“还按老规矩?”
“嗯,有劳敖兄了。”
也不知他们在讲什幺暗语。
梦桃给这对损友弄得一头雾水,到底好心占了上风,也顾不得心里那点别扭劲儿,水汪汪的桃花眼看完这个看那个,逗得墨深危笑道:“小梦桃,今天怎幺这样安静?”
这小花精也不怕他看笑话,转头瞪了低头忍笑的父亲一眼,扬声说道:“他欺负我……”才挑了个话头,便听着身侧传来一声干咳。
墨深危见他扁了扁嘴没再说下去,心中又是一阵暗笑,白多黑少的丹凤眼一眯,朝着色淡然的损友那边递了个饱含调侃的眼色。
到这份上,就是梦桃不说,他也猜得出敖焱做了什幺好事。只可惜雪团儿累得在他怀里睡过去了,不然他定要叫儿子出来看看,这位威仪凛然的终天君欺负起自家心尖肉来,还不是一样不顾场合分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