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知道我妈要回国了吗?”
灯打在陈豫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他还没来得及过渡的情绪在光影中被夏孟夫看了个清楚,刚刚还在为自己担心的眼仓促地收了回去,眼下的阴影因动荡的睫毛而忽宽忽窄,正要向自己吐露爱语的嘴唇一下子绷紧,搭在自己肩头的手臂也僵直得不自然。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一下子就将否定的话说出口,而不是对这个消息的惊诧,这个人也太不会撒谎了。夏孟夫色不变,还是一脸忧虑与惆怅,继续说着他早已排练好的台词。
“今天下午她跟我联系,说了会在一两个月之内回来一趟。”
她还说了早在前几天就已经告知你了,夏孟夫将这句话藏在满是秘密的心里,看着陈豫色慌乱地说着是吗,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如何接自己的话。
撒谎的坏东西,不过倒是给自己即将开展的计划提供了好动机。
好像偷偷盖上的窗户纸突然被戳破,但却不知道从何补起,此刻的陈豫心里忙于庆幸自己说谎的事没有被发现,眼前只顾夏孟夫的愁思。
他猜测夏孟夫和自己这几天以来的担忧是一样的,黎玺始终是这段关系中的阻碍,夏孟夫每叹一口气,他就越发慌乱,慌得他的心从对黎玺的羞愧里慢慢走到对夏孟夫的爱里。他慌到用吻安慰夏孟夫,向他保证就算黎玺回来,他也不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任何改变。他恨不得从心里掏出更多的许诺,最好都是热血淋淋的,好让眼前这个忧郁的孩子知道自己有多真,但他还是闷闷不乐,抱着自己的双臂在收紧,声音却还是提不起劲来:“叔叔能给我的只有这些吗?”
陈豫被他反问得茫然起来,他的声音很伤感,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蛊虫一样往耳朵里爬。
“叔叔的心意不说我也知道,可惜这些承诺不能编成绳子将我们俩捆着,不能在我们之间打上解不开的死结。”
“如果被分开了就真的什幺关系都没有,就像两个陌生人,骨头被打断流下的血都融不到一起。”
“给点别的我吧。”
他的手慢慢顺着衬衫的下摆往里伸,伸进去揉着自己的肚子,他的手很热,他的嘴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他说:
“如果叔叔有我的孩子,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他的姓氏和血肉都是见证,我们关系的见证,谁都否认不了。”
可能是因为他的怀抱太过坚实可靠,还有那只覆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仿佛那里一定会孕育出一个生命。还有被见证,被见证是一件充满巨大诱惑力的事,今天早上的想法又从陈豫的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爱短暂到只出现在你见我时忍不住笑出来的那一瞬间。
不过礼物不能打开也没关系,至少有人能替我们保存
可能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自己才会点头,明明内心有很多想问的,却只想到来这个房间是为了问什幺。
“厨房那个砂锅里,在熬什幺呢?”
回答自己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一贯的霸道与温柔。
“会让叔叔怀孕的药,都交给我吧,什幺都不用担心。”
所有冲击性的消息都是这幺快就能传达出来的吗,陈豫迷迷糊糊地想。
太快了,像刚刚垂下鱼钩就吊上来一条不会逃跑的鱼。不过也很好,至少钓鱼的人会很开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