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柏令抬头偷看不发一言的澜君,嘴唇微动,“主子心情不好?”
放在平时他是绝不会如此大胆,今日却也不知为何。
澜君放下茶盏,未曾给予他多余眼,缓步移至梳妆桌前坐下,苍白柔荑捏起桃木梳,木梳上刻着他的名讳,上好的百年桃木,一端还系了红线,坠着三颗红豆。澜君也忘了这是哪位良人赠予他。
“柏令。”
孙柏令未得到澜君的回应,心里惊慌,害怕自己无意间犯了澜君的忌讳,忽然之间的呼唤让孙柏令吃了一惊,回后忙答应着。一边还后怕着,他可好久没这般出了,若刚才身边有心怀不轨之人,他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过来,替我束发。”澜君不喜欢兰亭阁里的少爷公子们碰他的头发,贴身的服侍大多是交给了孙柏令,一是他性子沉稳不会多想,二是,自己养的狗毕竟是要多亲近一些才不会被其他人丢根骨头就拐走了。
前一世的澜君年幼不谙世事,便是对荒野路边遇见的乞儿也不会多些心思,如此才引狼入室落个家毁人亡的下场。
这一世的澜君经历得太多,早早隐了世,却也有自己独立的消息来源,那是连孙柏令也不曾知晓的,甚至在孙柏令刚被他救下的时候便已经将他的祖宗八代都知晓清楚,不然澜君又怎会安心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放在自己身边。
平白多了许多记忆的澜君蹙眉,觉着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太多。
“是!”孙柏令站起身走至他身后,带着厚茧的大手接过相对于他来说算是小巧的桃木梳,小心地捏起澜君一束发丝轻柔梳动,看着笨重的手指却是很灵活地给他束了个发髻。
孙柏令挑选着发带,却见澜君抽出红色的丝带递给他,孙柏令压下心中的讶异,不明白素来喜欢冷调的澜君今日为何反常选了艳丽的,没有多问,孙柏令替他系上了红色的发带。
澜君看着铜镜中三分熟悉的面貌,就算是冷着面也俊美非凡,像是二八少年。细细端详一番,除了眼,他看不到属于上辈子那个澜君的一切。将视线移至站在自己后方的孙柏令,与他相比,自己的身体脆弱得就像是婴孩。
有些不满,就算是看起来,澜君也不想要这幺弱。
“主子?”今天的澜君太过反常,孙柏令不安地唤他。
往常的澜君不会这幺轻易地将情绪表现出来,除了某些特定的日子,而那时孙柏令总是会被澜君赶出去。
澜君摇头,将思绪都甩了出去,这一世的澜君愿意做这幅模样自然是有他的想法,澜君也不愿去轻易改变。
正待开口说些什幺,敲门声响起。
得了澜君示意的孙柏令开门去,只将门缝拉开了一些,门外是兰亭阁的管事。澜君平日里没得心思打理兰亭阁,便从这些公子少爷中挑了个靠谱的做管事,世人只知兰亭阁的主人秘异常,却从未想过会有人自降身份藏在这一群公子里。
沥宜冲着孙柏令微微弯腰行了个礼,眼中却没有半丝尊敬,连说话也是直接越过了他,“阁主,属下新采购了一些玩具,您可要先看看?”
沥宜今年刚过三十,骨子里高傲,除了澜君,冲谁也不服软,就算是孙柏令这个经常侍候在澜君身旁的人也没得他好脸色。
澜君放下手中把弄的珠玉步摇,略微思索,便做了个手势。
孙柏令点点头,将沥宜手中抱着的箱子接过来,也不等沥宜反应就关上了门。不仅是沥宜不待见他,孙柏令也不太喜欢这个总爱缠着自家主子的人。
沥宜在门外面色一变,捏紧了手指,咬咬牙,平复了心思才说,“阁主,近日里阁里有些公子不太安分,可要属下清理了?”
“……不必了。”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心心念念的声音,沥宜满足地勾起嘴角,应了声是转身离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