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夫人坐在暖榻中央,正和一位夫人说话,紧挨着她们站着的是个年轻娘子,微垂首,做侧耳倾听状。其他nv眷也在陪客中和乐融融,唯独容氏站在那不尴不尬,直到英国公夫人转过脸来,才似突然记起还有这么一位访客。
“瞧我,险些忘了……苑娘你来了。”
“苑娘拜见夫人,夫人极乐安康。”
容氏向国公夫人见礼,又把赵灵运姐妹让出,拜见了一g人等。
她的来意众人心照不宣,两个娘子,小的还未及笄,大的那个应该就是要做妾室的。不过英国公夫人并不满意,她始终嫌弃安平公主罪臣之身,即便今时不同往日,到底不光彩。
“苑娘,这位是韩节度使夫人和他家的小娘子。”
英国公夫人指了指旁边坐的客人,当下众人心思各异,且不说容氏心中作何想,赵灵运暗忖说得好不如来得巧,原来这二人便是韩通的家眷,这趟英国公府,来的太是时候了。
这么想着,外面有婢nv打了帘子进来,众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出b部便听下人来报咱家来个美姑娘,某倒是要看看怎么个美法?
说话之人长身玉立,穿鸦青se暗纹绣云大氅,待婢nv脱了去露出里面一身五品绯se公服。
他腰系银鱼袋,走路自带风,不急不慢到了国公夫人跟前,先拜了礼,然后转身,直面照上赵灵运。
正是英国公的老来子,家里人称十一郎的容桓。
容桓极受英国公和夫人的宠,虽上头有个嫡亲兄长,但他的x子最像英国公,气势凌人却又不失jg明强g,弱冠年纪便入朝堂,现在b部任职也是凭自己得来。
赵灵运见他只侧脸看向她,情多有倨傲。
“原来是外甥nv。”又走到容氏跟前,仔仔细细行礼,“多年未见,姐姐安好。”
容氏有些哂然,国公夫人伸手指了指赵灵霄,“十一郎,这是赵家六娘。”
“灵霄拜见舅舅,舅舅极乐安康。”赵灵霄福身道。
容桓恍若未闻,斜睨了一眼赵灵运,言词间冷峻威严:“那……这又是谁?”
赵灵运盈盈起身,从容淡定道,“赵灵运见过郎君。”
容桓一挑剑眉,饶富兴味地g唇,“原是公主府的大娘子,那也担得起某一声外甥nv。”
屋内气氛有些沉寂,众人皆沉默不语。
容氏掩唇轻咳,拉过容桓的手感叹:“几年不见,十一郎还是没变。”
婢nv搬了张杌子过来,容桓淡淡道:“上次见到姐姐,还是到府里拜别,这么一晃,真有几年了。”
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瞥向赵灵运,但见她se如常,一张脸略施薄粉,却也好看。
国公夫人注意到了儿子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快,今日韩通的夫人来拜访,那低眉垂首的小娘子容桓却像没见到似的,便朝小韩氏使了个眼se,请众人到饭厅用午膳。
赵灵运落在了后头,芙风凑过来小声道:“大娘子,婢子刚刚看到十一郎在看您。”
枝茜也瞧见了,“大娘子,十一郎在前头呢。”
婢nv打着的帘子下,容桓侧身而站,像在等她。一斛光兜头进来,把他大半张脸笼住了,只见一张薄唇轻抿,浑身流淌着尊贵。
赵灵运瞥开眼,缓下步子轻斥:“你二人且住嘴。”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也诧异容桓落在众人身后,他或许无意,亦或有心,但总归要和一个未出嫁的娘子处在一处,即便有婢子在场,孤男寡nv传出去实在不好。
“外甥nv可是在说某?”寂静的屋内响起低沉的声音,他从小能文能武,自然听到婢nv与她的细语。
赵灵运眼中闪过一丝不豫,“还请郎君自重,灵运愧不敢当您一声外甥nv。”
容桓只觉有趣,“外甥nv可有表字?”他言语声调有些懒散,也不给赵灵运开口机会,直接下了定论,“便叫你卿卿罢。”
赵灵运顿了顿,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就道:“郎君能文能武,眼可观六路,耳能听八方,这是灵运万万不可及的。”
容桓不怒反笑,这赵灵运是个不落下风,牙尖嘴利的。当即心情极好地想要逗上一句,“卿卿当然不可及,不如就让舅舅照拂吧。”
屋里热,赵灵运还暖着手炉,一张脸上起了汗,莹莹的挂在鼻尖。容桓自小随外祖在军中历练,早已练就一双犀利鹰眸,隔着一段不算远的距离,直gg地盯着她瞧。赵灵运从容不迫,与他目光相接不见慌乱,身上自有gu超然脱俗的气度,这不是十几岁的小娘子身上有的,是年纪阅历积累的。
容桓欣赏够了,便自眼角漾开兴味,食指抬起又放下,若有所思。
枝茜着急,十一郎一个男子站在这算什么事?大娘子到底还未出嫁,也不知避嫌。
“大娘子且等等,婢子见您少了个耳坠……十一郎,劳您先到饭厅给我们大娘子告下罪吧。”
枝茜上前一步,挡住了容桓探过来的目光,一旁的芙风迅速摘了赵灵运一只耳坠。再等枝茜福身一拜时,容桓便看到赵灵运像花骨朵一样的耳朵上确实少了一只耳坠子。
容桓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找,这才自帘子出去,枝茜和芙风见状松了口气,又听外面传来容桓说话。
“找不到也无妨,某这里新得了一对红玛瑙耳坠,最适合卿卿不过了。”
枝茜和芙风一动不动,生怕动一下外面的人都会儿听到。容桓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待听得里面赵灵运气息放缓,这才叫了亲随一起往前院去了。
赵灵运接过芙风递来的耳坠戴上,掀眸看了看外面天se,往前迈开步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