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兰侧身关上门,也不惧他的目光,视线从他消瘦的脸颊落到他身上,见似乎并没有什幺伤,只是看上去有些疲惫,这才舒了一口气。
薛庭似乎有些不耐,往后仰了仰身体,闭上眼当凝兰不存在。
凝兰丝毫不在意他的反应,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俯下身轻道:“累吗?去床上歇一会儿吧。”
薛庭抬眼,尽是讥诮:“白大人不是要与我断绝关系,这时候又献什幺殷勤?”
他便是说再难听的话,凝兰也毫无感觉,只低声道:“那件事……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需要休息。”那时赵衍将他囚禁宫中,还命人冒充他的笔迹传信给薛庭,一来离间二人,二来扰乱薛庭阵脚,可谓一举两得。只是事情过去这幺久,再提也没什幺意义。
薛庭面色愈加难看:“不重要?”他自嘲似的冷笑两声,又道:“既然不重要,那就请大人离开吧。”
凝兰也有些动气,皱眉看他:“你不要这般不讲理,我与你好好说话,并不是来和你置气。”
薛庭看着他,那张秀丽精致的脸上带着一贯冷淡的表情,似乎什幺也不在乎,谁都不放在心上。可他偏偏陷了进去,还蠢到无法自拔,不论他如何无情,都不能将他的影子从自己心中剔除。念及此,他全身散发的气息又阴郁了几分,起身就要离开。
然而刚踏出一步,他只觉一阵眩晕,天旋地转,摇摇晃晃就要倒地。
凝兰连忙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柔声道:“你不要逞能,我扶你去床上。”
薛庭不声不响,凝兰便当他默许了。只是不知是不是薛庭故意把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凝兰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扶他在床沿坐下。
“你——”凝兰有些无奈。
薛庭双臂撑在大腿上,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显然不打算让凝兰如意。
凝兰此时不想和他计较,只好上前去解薛庭腰带,解开后将那腰带往桌上一扔,冷声道:“剩下的你自己来,等你醒了我让人送饭过来,三天后你随我一同进京。”
薛庭笑了一声,踢掉鞋履,就这幺衣衫半敞地躺到床上,对凝兰的话也不知听进去几分。
凝兰静立了一会儿,拿过棉被为他盖上,然后便出了门。
薛庭这一睡便是一天,凝兰也不曾去打扰他。
期间薛庭的态度一直似是而非,两人虽保持着距离,可言谈举止又不可避免地暧昧亲近,气氛十分微妙。
三日后,凝兰便要薛庭与他一同启程,薛庭不置可否,但没有拒绝。而石闵却不打算与他们一道,而是留在辽远协助王守义镇守,意图有朝一日能夺回辽东数州,待此事了后再与凝兰相聚。
因凝兰拖延了大半月才回京,赵衍果然十分不满,,好一顿安抚后才消气。至于薛庭,赵衍心知此役薛庭居功甚伟,虽恨不得将他斩首,但因凝兰的关系,只好对他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终究不可能对薛庭彻底放心,私下还有所防备,这已是后话。
凝兰“被贬”近两年之久,终于回到朝堂之上,官复原职。
一年后,赵衍称旧疾难愈,不堪天子之重任,退位于太子。
皇帝鼎盛之年退位让贤,在朝堂民间激起惊涛骇浪,然太子励精图治,仁厚礼贤,颇有尧舜之风,人人称颂,便再无人提及此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