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日子,便是敬帝被纳入族谱的日子。
敬帝一向不过什幺生日,早些年是无人给他过,大些了他自己也不耐烦过,又是在国丧期,便索性下旨,不许大行操办。
只白日的时候,接见了部分大臣,夜里同皇族宗室间用了晚宴。
连楚既明也在场。
众人见到楚既明,片刻惊讶后便是了然于心。
因敬帝排除异己将手足剁了干净,导致宗室凋零,却独独留下幼弟的性命,想必敬帝到底是顾忌史者的口诛笔伐,准备在这种时候做个面子排场。
楚既明被锁在垂芳殿,已是数月未曾出过门,众人都猜他恐怕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哪知席上这人面含微笑,容色丰俊,竟是十分地好气色,饮酒吃肉,半点失意也不见。
也不知这被除了籍的前小王爷究竟是藏得太深,还是果真没心没肺,竟不念着他惨死的太子哥哥。
敬帝在场,无人敢和楚既明搭话,楚既明却不知好歹,频频和身边不知哪家的小世子说话逗趣,惹得小世子脸皮惨白,不时地看向面色发冷的敬帝,唯恐自己被划到太子党残余的范围里去。
敬帝冷冷地看着殷勤劝人喝酒的楚既明,他明白楚既明是在故意做给自己看,他一直很热衷于激怒自己。
席间除了楚既明旁若无人的欢笑声,和打着颤像是快哭出来的小世子的迎和声,此外一片冰似的沉默。
众人战战兢兢,渐渐连筷子都不敢提了。
身后伺候的锦云忍不住偷偷扯了扯楚既明的袖子,以目光恳求他见好就收。
楚既明也不知是果真读懂了,还是如何,他转回头来,看见敬帝目光冷沉沉地望着他,他心中有种微妙的快意。
他笑着,突然拿着酒杯站起来,对敬帝道:“皇帝哥哥虽是不认我这个弟弟了,弟弟却还是要认哥哥的,今日是哥哥的诞辰,弟弟在这里祝贺哥哥。”
他一口饮尽了杯中酒,敬帝无动于衷地看着他,楚既明笑笑,自己拿起酒壶又斟上一杯。
“祝哥哥身体康泰,寿数绵长。”他眼睛直视着敬帝,那笑容里带着肉眼可见的恶毒,“如此方能熬得住,众位哥哥夜夜来找哥哥叙话的梦魇。”
楚既明反手,将酒倒在面前一树盆栽中,对敬帝微笑:“祭哥哥。”
席上鸦雀无声,仿佛被冰冻住了,众人惊骇得一动不敢动。
这个哥哥……祭的是哪个哥哥?
哗啦一声。
敬帝猛地将酒杯掷于地上,瓷器碎落满地,他脸色铁青,死死地瞪住楚既明,后者一派气定闲的微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