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帝不知他心里那些弯绕别扭,他经紧绷了一阵,对方离他远远的,手脚都放得规规矩矩,似是丁点不肯碰到他。
是他想多了,过于紧张了些。
这人但凡有丝清醒,都是要厌恶他,和他保持着距离的。
他昏昏沉沉地想,眼皮渐渐撑不开了。
身旁有个人,又是个素来厌恶的人,楚既明实在很难睡得安稳。
他鼓鼓地瞪了床帐好半天,身上实在绷得难受了,忍不住翻了个身。
便看见敬帝的侧脸,他仿佛是已经睡熟了。
这人倒是心宽,这样也睡得着。不怕自己一刀抹了他脖子。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这人的暗卫他算是在刺客那日领教到了,来去竟无声无影,行刺万万是行不通了。只不知他从何处搜罗到的那等高手,竟连太子哥哥也不知道。
楚既明盯着敬帝的睡容,目中沉思,起伏不定。
他想入了,中间思绪一顿,敬帝的脸反又清晰起来。
发现那张过于冷厉的脸容,睡着倒是出人意料地,有种柔和温润之感。睫毛笼住了闭拢的眼皮,有一圈柔柔的小小的黑影,平时总是拉直了抿紧的嘴唇,此时放松了,嘴角却是竟有一点微翘的弧度。
被子本来直盖到他的下巴颌儿,因为楚既明刚刚翻身的动作,而有些松开了,露出了半个形状圆润的肩头,连着衣襟内的清秀锁骨,也若隐若现。
这个人,怎幺连个肩头锁骨,也生得跟个女孩儿一样,还比女孩儿更显得精致美感些。
楚既明微微蹙眉,又仔细看了看对方喉间,虽不如别人的明显,但确实是突起的,方才忍住了想掀被子看看对方究竟是个男儿郎,还是个女娇娥的荒谬冲动。
他伸手将被子重新给人盖到了嘴巴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对方,用力闭上眼。
暗骂自己魔怔了不成,同自己斗了十数年的兄弟,现在却来分辨对方究竟是雄是雌?
好歹一宿无事,睡到天明。
敬帝先醒,将又搭到自己肩上的手臂扔开,楚既明睡相也太烂了些,四仰八叉地,被子一盖,简直摸不清腿在哪里,敬帝下床时不提防踩到楚既明小腿上,楚既明吃痛,也醒了。
锦云进来见了,便一副惊讶色,道:“真难得了,公子竟醒的这幺早。”
揉着小腿,显是没睡醒,又打着哈欠,又发着怨气,楚既明没好气道:“任谁给你腿骨上一脚试试,自己睡不得,诚心让别人也睡不得。”
敬帝已下得床来,听了这埋怨的话,也不说什幺。
倒像是一个妻一个夫,新婚的妻子抱怨丈夫不够体贴,不善言辞的丈夫只能愧疚不语似的。
锦云瞧着两人,以帕掩唇一笑,到底忍住了,没把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