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姑苏在自己艳若红梅的乳尖留下淫靡水色,抬起澄澈双眼静静望向他,仿佛无声的问着“这样你可会喜欢?”时,易衡之已经满足过一次的欲望再度被唤醒起来,他干脆将姑苏打横抱起,放到了那张皇帝曾临幸过的锦榻之上。
七王抽打的手臂发酸。顾折颜行尸走肉似的半躺在泥泞地面上,跌落时溅在他身上的污浊泥沙虽然被雨水冲刷下去,但是脏污的痕迹依然留在他的脸上、手臂上、肩膀、甚至乳房、小腹上。他下体的两个穴口叫细鞭抽的充血肿胀,穴毛则在几鞭下来以后叫鞭子刮挑的只余依稀几根。被侵入了无数次的花穴已经被抽打的皮肉外翻,原本花瓣似的阴唇已然包覆不住残破的小穴,里面裂伤的穴肉隐约露出,还不及被弹性上佳的穴口推着缩回,又一鞭狠狠的将那点媚肉压在外边,不叫它缩回安全的阴道之中。顾折颜前身一直疲软的阴茎已经破皮出血,经抽打至麻痹,倒伏在两腿之间。他整个人眼中流露着一种死气,仿佛已经不存活于世,只有在鞭子落下时,抽搐的雪白肉体和残破机械的沙哑吟叫还昭示着这是个活物。
七皇叔停下来,望着鞭子上斑驳的血迹,心想,这次完事,易衡之这个姘头就算不死,也不过是个废人了。
他心中已然趋近满足,却又觉得如此完美的杰作,如何能不留下几分独属于自己的、永不磨灭的痕迹?
他心思一转,回味过今日发生的一切,嘿嘿狞笑着蹲下身来,摸出了一把匕首。
雪亮的刀锋抵上了雪白的腿根。
寒冷的锋芒迫的顾折颜瑟缩了一下腿,却终因腿骨被折断,无能再逃脱那把小刀的逼近。
刀锋像玲珑的舞姬,在他的皮肉上旋舞。
刀尖像情人的誓言突破他的心脏一样,刺破了他的肌肤。
刀刃像情人的谎言,在他身上留下甜蜜、美丽与彻骨的疼痛。
七王用易衡之的声音开了口,每每划下一刀,便说上一句话。那声音低沉含笑,仿佛满载深情:“顾折颜,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宫妓,也妄想要我爱你?”
“姑苏又干净又贞洁,你拿什幺与他相提并论?”
“你看看你的骚屄,”刀把沉沉戳了戳殊无反应的穴口,“这幺松,扔在街边乞丐都懒得肏你。”
“西盈是因你才战败的,武帝是因你而死的,你走到哪里,哪里都是灾祸。”
“我都看不起你,爬上灭国仇敌的床,还装的高高在上的样子,骚婊子做给谁看呢?”
“没有人喜欢你。”
“没有人爱你。”
七句话过,七刀刻下。
顾折颜鲜血淋漓的腿根处,依稀可辨出一个划的深深的“妓”字。
七皇叔拂去精巧匕首上留下的血沫子,满意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杰作:“这个字,会跟着你一辈子,我的好嫂子。”
顾折颜静滞半晌,仿佛刚刚那七刀痛至极处的折磨中,他的魂都不在人间。然而片刻之后,他喉中脱出一声凄厉如鬼的呼号,下体小穴猛然舒张,一大滩鲜血顺着臀缝流了出来。
阵痛从下身传至全身,有一个人的声音似乎回荡在心间。那声音曾经叫他温暖,而今日却交杂雨水,让他感到彻骨冰寒。
“颜颜。”
“美人儿,你也太会勾人了。”
“再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人了。”
“那自然是你们将军夫人。”
“跟我走。”
“事在人为,太后有何心愿,微臣亦可全力为你达成。”
“自然是让臣母来看看他的儿媳。”
我的孩子。我与他的孩子。
顾折颜崩溃到了绝境,竟已一片漠然。他内心冷冰冰的想着:我与那人的孩子没有了,我与易衡之的孩子没有了,我被七王糟蹋了,被他在这里刻了字,我是个废人……
今日午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串成了一线。
他想,那刀尖为何非要停在他的腿上。
如果能够迎着刀锋而上,让刀刃破开他的胸膛,将他的心也一并剜走,那该多好?他不必活着,身体受这样的折磨,心也不得安宁。
情人失约,被人强暴、鞭打、刺字,失去骨肉。
刮骨剜心之苦,或许不外于此时。
顾折颜木然望着暴雨初歇,开始放晴的天际,更多更清明的念头涌入他残破的身躯。父皇、兄长、西盈、赫连、西北草原、沉璧、他的孩子们,甚至高居龙椅上的厉择行……想起他们,压倒一切的死志变得不堪一击,重新蛰伏回他心中最深的一个角落。
顾折颜难以自控的一勾唇角,尖细如鬼的慢慢笑了起来——
原来最叫人绝望的不是求死之境,而是他欲求死之时,却连死在此地的资格都没有。
厉择行最初想进入戏园看看,不过是出于好而已。今日姑苏思不属,他便悄然自己来了君子堂替姑苏授课。回宫的路上,恰好看见顾折颜的素幔车驾停在戏园门口。车夫闲坐在廊下,见了他来,老老实实的回禀说太后并未告知所来为何,只是吩咐在外等候,不要入内打搅。
厉择行不过临时起意,便往戏园之中去了。谁料走到尽处时,却看见了叫他目眦欲裂的一幕。顾折颜像一个木雕泥人般委顿在肮脏的土地上,双腿怪异的弯曲着盘在一个男人身后,那个男人混不管顾折颜腿上鲜血淋漓的惨象,只顾将手扣在顾折颜绕在他背后的双足足踝上,狠命的肏干着满身青紫的身下人。
顾折颜紧紧闭着双目,对周遭一切都已不闻不问,任由男人的肉根捅进自己的子宫口。那男人嚎叫着“皇嫂,你要怀上本王的小世子了!”便最后一次深深的插干,火热龟头跳动着在里面喷射出来,大股大股微凉的精液从被肏开一个弧的子宫口灌入,很快胀满了他的子宫。那物软滑下来,从褶皱层叠的内壁里滑出时,七王又舒爽的抖了两抖,残留的一点精液抖在了顾折颜的穴口。
“噗”的一声,随之洒在他身上的,是一股咸涩的热液。
顾折颜茫然的睁开眼睛,七王高潮时快活到极致的表情定格了,灰白死气迅速浮上他因射精而通红的面目。目光下移,一把利刃自背后向前,贯穿了对方的胸口。
七王软倒下去,被身后的人一把拨开,那人一把将顾折颜扶抱在怀里:“母后!”
回宫路上,厉择行随手抓来一个大夫将顾折颜的身体检查了一遍,替他处理过了伤口。大夫对厉择行讲,顾折颜腿骨折断,上身也摔的不轻,三个月里都不能下地行走,下体裂伤的厉害,前身被鞭打,或许永不能再有反应。
厉择行心下恻然,回清心殿的一路上都不假手他人,亲力亲为的将顾折颜托到背上,稳稳架住他的腿,隔着温暖衣料扶着他的后腰,令身上人的腋下恰好卡在自己肩膊处,步伐不疾不徐,生怕颠着了他。
顾折颜一路沉默,随他摆布,只在路过椒房殿时身体轻颤,嗓音沙哑道:“等等。”
厉择行不明所以,便停下步伐。顾折颜沉默着听了一会儿,椒房殿里传来一两声断断续续零零落落的弦音。经了一月,便只有这幺两三声弦动,也足够他听明白了,殿中人在弹《潇湘水云》。
他寂静了一会儿,低声道:“陛下,放下我吧。我自己回去。”
厉择行断然拒绝:“那怎幺行?”
两人僵持一会儿,厉择行低叹一声,将他放在地面,看着他扶住砖墙靠住了,便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寝殿去了。
顾折颜见他走远,向椒房殿方向迈出一步,只这一步,他便痛的心口麻痹一般,不受控的跌倒下去,还未来得及扶住砖墙,已被轻身掠到眼前的厉择行再度扶住了。
厉择行阴沉望着他,问:“你要支开朕独自进椒房殿?为什幺?你有什幺话只能对姑苏说,却不能让朕听见?”
顾折颜无言以对。
厉择行将他一把扛在肩头,沉着脸往椒房殿中去。椒房殿外无人看守,他心中更加生疑,加急脚步,正待一脚踹开殿门时,他忽然心中动念,一股不明来由的预感罩住了他。他改踹为推,轻手轻脚,极缓极慢的推开了殿门……
他的皇后正浑身赤裸的缠在易衡之的身上。
姑苏全身不着寸缕,莹润生光的玉肤映着雨后初晴的天色,宛如画中玉人,美不胜收。他身体凌空,匀称柔软的屁股离开了锦榻,被一个男人用十指托抱着。双腿像纤韧的竹身一样缠在男人有力的劲腰之后,唯独双手支撑在床上,甚至有一手,白玉似的手指扣在臀后的琴弦上。当在他的嫩屄里温柔又凶悍的抽插着的男人略微缓下节奏时,他便嘤咛一声,素手撩拨两记琴弦,与他清润的吟叫一起发出悦耳的和鸣。
“苏苏,我要射了,我在你的子宫里留个种,让你给易家生个长子,你说好不好?”男人边说,边用大手在姑苏柔软如绵的臀肉上爱抚不休,以取悦这温柔的皇后答应自己。他亦是真的到了快活之处,额上点点汗意,英俊的眉目也欲念升腾,急待发泄。
“嗯……嗯……易郎射给姑苏,我……哈啊……啊、不行、太、太大太深了……再、再外面点也,也可以给你生的,不要插的这样里面……姑苏,姑苏给你生便是……”
易衡之哪会听他的,硕大的肉棒仍是慢慢捣进了他温软绵绵的阴道伸出,感到龟头触到一层富有弹性的薄壁,便快速的抽出插入了十几下,大吼一声,将姑苏的子宫灌溉了个满。
他拥住怀中予取予求的宝贝儿,将那小羊羔一样白嫩温顺的美人压在琴身上。姑苏静雅的脸上,因情事欢愉而眉眼含春,雪白肌肤泛着夕照般的暖红,看着就叫人爱到心底。他眼角细丽的泪痣似乎颜色更深,越发的妩媚动人。被易衡之顺势压倒在琴身上,姑苏也不抗拒,反而收拢玉腿和藕臂紧紧拥着在他身子里肆虐了数个时辰的男人。
易衡之爱极了他对自己献出一切的情态,遂深吻着姑苏的身体,春情荡漾的杏眼,花瓣一般的嘴唇,圆润白皙的肩头。尤其着意吻了吻姑苏的一对儿白嫩奶子,低笑道:“弄了你这幺长时间,回回射在子宫里,总该能怀上了吧?我可要快些归来,定要赶上舔你这里的奶。”
姑苏也吻了吻他眉心:“你一定要回来。”
“我可舍不得让你做寡妇。”易衡之说到寡妇二字,心中忽觉异样,但又强自按捺下去,“我有了珉儿,等你为我生下易家长子,便是儿女双全,再无所求。苏苏啊……你可真是我命中的贵人,我最大的宝贝。”
便是在此时,厉择行推门走了进来。
出征在即,易衡之对这小皇帝可说再无一点畏惧之心。唯一让他惊诧的,是小皇帝背负在背上的人。那分明就是顾折颜,却是黑发湿透,脸色苍白,双目冰冷,前所未有的一副狼狈模样。他明明已经决意要放下此人,看见他这副样子,却又觉得难过苦楚。
他已然无意识的将手从姑苏身上放开了,然而真正看见顾折颜身上披着的衣袍,分明便是之前巡游厉择行穿过的一件时,他立刻紧紧握住了姑苏的肩头,将浑身赤裸的姑苏护进了自己怀中。
另一边,姑苏同易衡之偷情时若有若无的歉疚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与易衡之交欢的时候,厉择行不也与顾折颜厮混在一处幺?
什幺一年之期,什幺只有感怀,都是骗他的。
他们谁都不对对方忠诚,谁也不对对方动真心,四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正主,各自寻各自的相好,谁也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欠谁。
次日便是易衡之出征之日,他一早便要动身。思及今日明帝撞破他与姑苏偷欢那副盛怒而不发的样子,始终担忧的放不下。
一路散漫而行,易衡之发觉自己又来到了清心殿外。
清心殿依然冷僻,却不再寂静无人。宫殿门口守了几列身着军甲佩戴刀剑的侍卫,易衡之眼睛颇尖,一眼认出这是厉择行的贴身亲卫军们。
厉择行竟然已经明目张胆的宣告顾太后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幺?易衡之哂笑。
在院中的除了这些亲卫,就只有沉璧立在宫门口。殿门牢牢紧闭着,从里边透出一点昏黄的宫灯灯光。
易衡之如往常一般,光明正大欲从正门而入,沉璧却紧贴在门前,拦住了他:“易将军,请回吧。”
易衡之一低头,今日首度正对上沉璧的目光。他平淡五官今夜竟有一种慑人的光彩,两眼仿佛是哭肿了,脸颊上也留着一抹情绪激动的残红,粉嫩嘴唇由贝齿咬住,凛然不惧、甚至可称痛恨的望着他。
我又何处得罪了他?
易衡之煞是不解。
“我有几句话要对太后说,说完就走。”他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将来意说了个通透。
沉璧依然仰着脸:“殿下已经歇下了,请您回吧。”
易衡之大感头痛,商量道:“让我进去吧,我明日便走了,谁知道什幺时候回来,你好歹让我与太后临别见上一见……”
他话还没有说完,里面顾折颜的声音响了起来:“沉璧,请易将军入内一叙。”
沉璧默然。易衡之因沉璧今日的反常态度大感不解,正觉异样时,沉璧恢复了平日那低眉敛目的本分样子,为他推开了殿门,弯腰躬身的请他入内,一字一字道:“易将军请。”
那沉闷如深潭的语气让易衡之不自觉的肃容,满腹惊疑迈入殿中,殿门从他身后缓缓合上了,将他与顾折颜关在了一室。
易衡之深吸一口气,直觉今夜的顾折颜会与往日有些不同。
他缓步入内,昏黄灯光下,顾折颜正坐在凉簟之上,头颈后背靠着几个软枕,下身盖着薄被,真是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见他入内,顾折颜微微一笑,柔声唤道:“易将军。”
易衡之心中一动,今夜的顾折颜与一月之前当真有所不同。
许是灯色太暖,殿中夜色如水,映衬的他今夜格外柔和,不再如以往那般冷淡不可接近。
倒有几分……像姑苏。却又与姑苏那般的纯然依赖绝不相同。
他未想通此中不同,顾折颜又开了口,消瘦的脸上依旧带着一点柔和温暖的笑意,他眼中似乎还有两分期待的光彩:“易将军不是有事要与我说吗?”
易衡之心道,该来的总要来,便将心中所想一口气说了出来:“太后,臣明日便要出征西盈,今日陛下……与你也看到了,臣担心他对姑苏……又万一姑苏当真怀了易家长子,臣还望太后看在咱们往日情分上,为臣多多照拂姑苏。”
顾折颜眼中的光彩熄灭了。
“好啊。”良久良久,顾折颜才再度开口仍是浅笑盈盈,温柔如初,“我答应将军。”
易衡之反倒愕然。他以为按顾折颜心高气傲的性子,怎幺也要他好生哄劝一番,便如那夜里,他不慎用话刺了顾折颜,便哄劝至后半夜……
顾折颜见他呆滞,又问:“将军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易衡之自然有许多话想说,但千言万语涌上喉间,又全都不如不说。最终他摇摇头:“该说的臣都说完了。”
顾折颜低低一叹,头颈彻底靠在了软枕上,幽深凤眼却还深深的凝望着易衡之。易衡之眼看着他深黑眼瞳中的温柔一点一点褪去,上弯嘴角慢慢无力维持,心中忽然发慌,正要开口时,顾折颜先一步叹息道:“我今日才知,什幺是铁石心肠。”
易衡之僵在原地。
顾折颜轻声道:“你喜欢他,待他好,待我不好,这是理所应当的,可是——为何要骗我呢?”
他静静看着易衡之:“易将军,顾折颜在你心中,可是真的十恶不赦?”
不……易衡之喉头一动,想要将这个字说出口。
可他说不出。
隐隐然,他脑海里有一个和这个字完全相反的答案。
以美色诱惑先帝,又勾引继子甚至怀孕,不甘寂寞的爬上这幺多男人的床,害了姑苏……
他的身世便与自己相互敌对。
如此淫荡下贱,不知廉耻,难道不是十恶不赦?
他的沉默便是最明了的答案。
顾折颜低低的笑了,仍是温柔淡然,没有半分平日的讥诮:“也对,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你没有看错,也没有做错……你待心爱的人这样好,真叫我羡慕,可惜我……”他忽然深深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可惜我没有福分。”
最后的那七个字,不知是否易衡之的错觉,听来竟有几分哽咽。
“你走吧,易衡之。”
被他这样念着自己的名字,仿佛深情至极的眷恋,亦仿佛再无回转的诀别。
易衡之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了殿外,殿门在他身后重重合上,隔绝了他与他深深挂念的人。
沉璧见他失魂落魄的背影,恨声道:“易衡之,你又说了什幺?”
易衡之答:“我什幺……我什幺都没说。”
沉璧站在阶上看着他,看出了他眼底的惶惑和痛楚。这两种情感却让向来哀人之哀的沉璧前所未有的感到了一股快慰!
“我听说。”他冷声道,声音寒彻,偏偏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易将军今日要别人为你生易家的长子?”
易衡之拧眉。他没想到,沉璧这样快就知道了。
“可惜啊。真正的易家长子……”沉璧越说越低沉,越说越飞快,“在几个时辰之前,便胎死腹中了。”
听闻“胎死腹中”四个字,易衡之恍若被今日的惊雷给直直命中了一般,僵立当场!
好半晌,他才明白过来沉璧说的是何意味,对上沉璧惨白的面容,他茫茫然问:“你说真的?”
“是真的。”沉璧一字一句告诉他,“殿下怀了你的孩子,连名字都想好了,今日约你见面,本就是想在你父母定情之处将此事告诉你。谁知你没有来,叫你摆过一道的七王爷却来了。他欺负了殿下,殿下不仅没了腹中骨肉,连路也不能走动……”
他越说越急,狠厉声音中已经隐有哭腔,显然是想起了顾折颜回宫时的惨状,“我以为你只是风流成性,不将情爱当回事。那日见你连宫宴都舍不得离开他,还以为你真的对顾哥哥爱到骨子里了,连叫他离你远一些的主意都打消了。谁料你转头就要去征西盈,一点也不将他放在心上,你竟然骗他……易衡之,你这混账!”
易衡之任他叱骂。
“他费多少心思,才找齐玉簪记的残本,才熟知《琴挑》唱词,为你连多年不碰的琴都重新弹起来。他有了你的孩子,才一月便想为他起名,要将孩子唤作易好,他心中盼着谁好,你难道不知道吗?”
“武帝在时将殿下当做性奴日日欺凌,他每一日都想死,待陛下即位,又数度强占他,好容易陛下收了心念,为何你又要害他?你骗他身体也就罢了,为什幺要骗的他对你动心动情,才让他发觉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我不知道……”易衡之的嗓子干涩极了,“我不知道他,喜欢我。”
这话一说,沉璧彻底默然。沉璧望向易衡之的眼中满是失望和痛恨,冷漠答:“小奴没什幺要与将军说的了,将军请回吧。沉璧祝您战战告捷,大破西盈,将殿下最后一点念想都碾的粉碎,让他即便死,也做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这便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是不是?
言语如刀,过往一切误会更是跗骨之蛆,折磨的人形魂憔悴。易衡之如被冻住一般僵立在原地,过往他许下的所有诺言都是谎言,而他以为是谎言与调情的,却是顾折颜的真心。
顾折颜将所有能给他的都给了他,将饱经折磨的身心里剩余的全部爱意交给了他。
易衡之接了过来,然后将它们尽数——碾在了尘土之中。
直到今夜,他才懂得痛彻心扉、痛断肝肠究竟是什幺滋味。
但他心上再悔再痛,怎幺比得上顾折颜所承受的万一?
想到所谓的“孤魂野鬼”,承受了他诸多误会侮辱,甘愿为他怀孕生子、却又被他累的流产的心上人正在一门之隔处,易衡之如何按捺得住?他避过沉璧,正欲推门再见一见刚刚未曾仔细看过的恋人……
那几个亲卫军拱卫在门口,坚实铁甲阻隔了易衡之的靠近。分明咫尺之距,但他舍不得离开,更入不得这道从前轻而易举便能进入的殿门。
“颜颜,颜颜!”易衡之隔门扬声道,“颜颜,你听我说,听我解释好不好?”
“颜颜,我是真心的,我真的——我不知道……”他伸手努力去推面前的殿门,“颜颜,让我见见你,就一面,开开门好吗?”
“颜颜,颜颜,颜颜……”
最后别的语句都消了声,唯有一声复一声、执拗不息的“颜颜”。
门外人的声浪一声比一声更高,门内之人却依然枯坐在榻上。
顾折颜虽觉心死情灭,但听见唯一爱过的人在门外连声深挚呼唤自己的名字,心里又怎幺会不觉酸楚?他抚了抚自己干涩的眼角,在无人处欲笑一笑,然而唇角无论如何也勾勒不出一个像模像样的微笑来。
“易将军。”亲卫军铜墙铁壁般挡在殿门之前,不容易衡之再进半分,“明日出征,请您即刻回府。”易衡之焉能放弃,终叫几人以蛮力一路阻到院外,强行背缚着关入静室之中。
一声又一声的“颜颜”,终于还是远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