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灌到脚底,沈霍匆沉默地点头,他看向窗外,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随着风吹打在脸上。
他不敢奢望亲情,沈歆的母亲是因为他妈妈的出现才患上抑郁,最后选择了自杀,那时候沈歆才刚满一个月大,以至于她从小缺乏母,所以讨厌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明在意料之中,他还是忍不住难过,现在,除了那个只会寄钱的爸爸,沈歆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答应过妈妈要好好照顾她,替妈妈赎罪。
沈霍匆低下头,他把车内的空调开大,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他不敢先开口,沈歆也没有想和他交流的意思。
等回到湫合古镇时,已经八点过十分,沈歆把车倒入车库,她的别墅位于湫河边,晚上从河面吹来的夏风凉凉的,很清爽。
“一楼往右,尽头就是卫生间,你可以用,沐浴露毛巾还有牙膏牙刷那些,都是新的。”沈歆一边上楼一边交代,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霍匆才意识到她在和自己说话。
那家伙怎么没有一点回应?
是不是之前在车上说的话太过分了。
沈歆打开花洒,每当想起关于沈霍匆的种种,她都心烦意乱。
明明白天还对此不屑一顾,现在就愿意把人带回家里。她是可以给他钱,让他出去住客栈,毕竟两个人不熟悉,这种要求并不过分。
她没有这样做,不是怜悯,更不是她善良,她就像是在黑暗里待久了,忽然看到光,明明刺眼,还是会忍不住去追寻。
沈霍匆就是那道光。
他可能不知道,从给她送文具开始,沈歆的世界被注入se彩,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珠宝首饰和名牌包包,那种小小的感动,虽然很廉价,但她确是喜欢。
她在浴室待了很久,出来时随意穿了件鹅hse的睡裙,棕栗se的头发刚刚被吹g,软蓬蓬地耷拉在肩上。
想起还没给人安排房间。
她又折返下楼,看见沈霍匆穿着一件很旧的黑t裇,学校会发两套校服,下面穿着的应该是第二套的校k,他把今天淋sh的外套和k子洗得gg净净,然后挂在院子里的钢架上面。
“……”
她走过去,不耐烦地提醒道:“一楼右边倒数第二间是洗衣房,里面有烘g器,这个架子是用来健身的。”
“对、对不起……”沈霍匆以为又惹她生气了,连忙把校服拿下来。
“又不是很严重的事,用不着道歉。”她总觉得他好像很害怕自己。
难道是她太凶了?
见他小心翼翼地从洗衣房出来,沈歆把手往沙发上拍了拍:“坐过来。”
他倒是很乖。
沈霍匆把背脊挺直,像个想要被老师点名的乖孩子,浑身上下都写着“这道题我能答”似的,让人想笑。
直到沈歆把手放在他脑袋上r0u来r0u去,吹风机暖暖的风轻抚过脸颊,这一个十分普通的举动,是他始终不敢触碰的温暖。
“我发现你们男生好像都不吹头发,我可受不了,万一你把床铺弄sh,我还得请家政阿姨。”她明明想关心他,却又口是心非,好像暴露自己的担忧,就像在和对方认输一样,很没面子。
“嗯,以后我会注意,不会给歆歆添麻烦。”他小声回应着,朝她露出淡淡的微笑。
他笑起来真好看。
沈歆忍不住多看几眼,手上的动作也跟着轻下几分,他短短的黑发穿过她指间的缝隙,看到掉了一根在衣服上,她又皱起眉头。
“明天有化学老师的随堂测试,你需要复习吗?”沈霍匆突然问道。
“我成绩很好,不需要。”沈歆捻起那根头发,然后丢到垃圾桶里。
“爸爸说……让我给你补课。”他看到她的动作,声音更小了。
她是不是嫌弃他掉了一根头发,如果掉在沙发上,应该会更生气吧。
“他说补课就补课?”沈歆瞪他一眼,“你不能有点主见吗?”
他低着头,点了又点:“歆歆不想补,那就不补。”
“……”
沈歆放下吹风机,看到他吹好的头发,撇过脸去,大概是在害羞,虽然那句话难以开口,但她还是说了:“你住我隔壁那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