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宇珏将随手折来的麦草杆放入口中嚼啊嚼的,一双金眸骨碌碌地转啊转,来回望着自从见面之後便各据木桌两边坐着,相对无言的两位大人,还有~那只仍然用着喷火的黑眸狠瞪着他的黑毛小狐狸。
金眸眨了眨,他朝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笑,黑发男孩却高傲地自鼻孔嗤哼了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哇噢……看来这小黑狐狸脾气真挺大的。他下了这个结论。
正当他心思不知又飘到哪去之际,他师父温温雅雅的嗓音蓦地响起—迅速让他自瘫在椅子上的坐没坐相,一转而为正襟危坐—
「珏儿~」
「是,师父。」虽不愿承认,但一滴冷汗滑落额际仍是不争的事实。唔……虽然他是无心之过,但要让师父知道他捉畜牲的陷阱不小心抓到了小黑狐狸,被责罚一顿还是免不了的。而,他最害怕的就是师父完全不用打,不用骂,只要露出一副心痛又失望的表情他就受不了了。
幸好—
「帮两位客人泡杯茶吧。」和和缓缓的嗓音顿了顿。「还有,剑别乱扔。」
「是,师父。」华宇珏小小地松了口气地吐了吐舌,拿了他随意搁在墙角的长剑,向师父行了个礼之後退下泡茶去了。风慕烜则是不无惊讶地瞪着眼前一身粗布衣裳的男子—
男人长得~很美……小小年纪的他会用的形容词有限,但男人的美……是没有别的词汇可以取代的~一种恬淡的、乾净的美。
一头乌黑的长发仅用简单的木髻固定,白皙如玉的脸孔在他看来b那些不知抹了几层粉的g0ngnv嫔妃们看来都还要滑腻,一双剑眉浓淡适中,秀雅的鼻,粉neng如春樱的唇……这人~真是生得一副好皮相……风慕烜恍恍惚惚地想。
只可惜……那双理应是俊朗含星的丹凤眼,如今却是一片白浊,没有瞳仁,也毫无焦距—他……是瞎的……可~却又这麽敏锐地察觉到红毛猴子没把剑带在身上?!黑眸像是发现了什麽新大陆般放肆地上下打量着对方—反正对方看不见,也没有什麽失礼不失礼的问题,他是这麽想的。
虽不知对方究竟有没有察觉他的注视,但瞎眼的男子的确朝他的方向微笑了一下—风慕烜一惊,慌乱地垂下头,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脸红个什麽劲。
只见男人由坐转站,柔柔的嗓音平平缓缓,听来很有令人心情平静的效果:
「草民叩见皇上,太子。不知两位前来,有失远迎,请皇上降罪~」
风慕烜瞪大眼—他没想到在这麽个深山林内,鸟不生蛋的地方,竟会有人知晓他们两人的真实身份!嗯嗯……果然是龙威远播……他单纯得意地想。然而,下一秒,他父王的举动却让沈浸在皇家美梦的他差点从椅子跌下来—
只见他亲的父王~迅速地站起身,一个箭步上前,在那纤细的身子尚未跪下前便抢先一步搀住了对方……嗯……这种『搀』的方式呢……该怎麽说……若要他再挑一个适当的动词,他会觉得还满像……『搂』的……哈哈~不会吧……
风慕烜转了转眼,决定装作没看到也没听到他尊贵的父王所做的不合时宜的举动,还有……不合时宜的,过於温柔的语调:
「你该知道,你永远都不需对我行礼的,伊月。」这声像是在倾诉什麽的低喃让风慕烜即使年幼无知也觉得非常非常~的不对劲,黑眸飘来飘去,却总克制不住地会飘到眼前几乎是搂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虽说自己的生母—之前的皇后t弱多病,在生下他之後便过世了,他无从b较父王与母后的相处模式,但是~後g0ng的妃子这麽多,他可也没见过父王对她们哪个人有这麽温柔的se,这麽无奈的语调啊……
在他小小的脑袋正苦思不得其解之际,华伊月轻轻地微笑,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了那双有力的手臂。
「多谢皇上恩准。」他朝风靖寒拱了拱手,行了个简单的礼,se间虽不能说是淡漠,但总带着刻意的疏离。
风靖寒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再b他,换了一个对他们两人而言都算是轻松的话题:「那孩子……是叫珏吗?年纪轻轻就进退得宜,还有这麽俊的身手,真是难得~」若不是那有异於中土人士的长相与发se,他甚至想将他带回g0ng中好好栽培,日後必定是个将才。
闻言,风慕烜不屑地撇撇唇。
什麽进退得宜啊~!哪种进退得宜,读圣贤书的正常人会在人来人往的山径上装设捕狐的陷阱?!那家伙~根本就只是只没教养的野猴子!
尽管他一脸鄙夷,这个评论似乎让华伊月十分开心—只见他眉宇间的冷淡褪去不少,唇畔的微笑亦加深许多。
「珏……他的确是个乖孩子~七年前我在采药的途中发现被弃置在山林里头的他,於是将他带回抚养,传授他一些师门的功夫……」尽管眼眸无法泄漏情绪,但他的se间是带点遥想与怀念。「这孩子也很坚强乐观,有他相伴,日子非常多采多姿。」
呃……原来红毛猴子……是个孤儿啊……也对啦~怎麽会有人想养那只粗野又无礼的红毛猴子呢……咳咳……他堂堂太子,也犯不着跟那种人计较。
风慕烜有点被对方坎坷心酸的身世打动,但他孩子x地就酸对方两句罢了。
「话说回来,」似乎也察觉对方提到珏只是一个为了卸他心防的缓冲,华伊月很快地便又将话题导回正轨:「皇上这趟携小太子来我这儿,是有什麽草民可以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