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就会没事的……他每次都是真心诚意地这麽希望啊,只是~真正成功的次数……唔~其实他也没有认真数过。更多小说 ltxsba.me
尤其每次战事结束回到府邸,他一定二话不说先回房里蒙头大睡,天塌下来也不管~到底,他这麽做真正想要逃避的是什麽?是杀戮的记忆?还是满手血腥的自己?……也许一开始他是有个目的的,只是……时间久了之後,现在他已经弄不明白了。
而,这一觉,一如往常地,睡得十分不安稳……梦境一个接着一个……他无助地看着在战场上惨s的士兵们,低下头就看见几乎要染红整片土地的鲜血……他看着敌方的首领骑在马上,嘶吼着朝他冲来,脸上分不清是血、是汗、还是泪—虽然没照镜,但他自己大概也就是这副德行。
他看着对方扬高手中的长刀,不过~他的动作y是快上一步—『唰唰』两声,两把长剑都出了鞘,一把割断了对方的喉咙,温热的鲜血溅到他脸上,他感到连眼睑都要刺痛起来的咸涩;另一把则是格挡住对方带着破空之势挥落的长刀—
『铿—』在耳膜嗡嗡回响的金属相击声。
薄薄的剑刃很利,据说是天山上的什麽稀古怪的金属打造的,利到连长刀的刀柄都在他这麽一挡之下给削断—滑落的刀锋部分就这麽顺势地,朝他的脸劈了下来……
「呼!呼呼……呼……」他猛地弹开眼皮,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微凉的夜晚他却感到整个背部都被冷汗所浸sh。
触眼所及是一片漆黑,算算时辰应当已是晚饭时分,不过如果清扬还没有来唤醒他那也许表示……
「谁?」他突然沈声低喝。即使黑暗中目力所及有限,但空气中某种不自然的波动没逃过他异常敏锐的感官—左手悄无声息地上移,握住了他连睡觉都不离身的长剑。
「还会有谁?」清冷的嗓音回荡在偌大的寝房内,更显得空寂。下一秒,『嚓』的一声轻响,房内的蜡烛被点着,昏h的光线瞬间笼罩了整个室内。
而~其实在灯点着之前,他便已从声音得知了对方的身份—紧绷的身躯放松下来,他缓缓收回握剑的左手。
自始至终都没动过的右臂没逃过来访者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冷凝黑眸。
「皇……烜~」意识昏昏沈沈之际,他差点唤错了称呼,幸亏他反应快,及时修正了过来。「怎麽来了?」
他侧过头,望向来者—
对方一身单调的夜行衣装束,乌亮的黑发亦用黑se的缎布束起—这样冷肃的颜se穿在他身上,反倒衬得他的脸庞宛如玉雕般白皙jg致~蝶翼般的长睫,狭长的凤眸,挺直的鼻梁,薄薄的红唇……整t看来,就是美—美得强势,美得倨傲,美得让人胆战心惊。
摇晃不定的烛光在他皎白的脸孔上洒下明明灭灭的y影,亦替他增添了一gu莫测高深的秘感。
薄薄的红唇动了动:
「李副将来向我传捷报,我知道你回了城,便来了。」言简意赅,十分符合他说话的调x,只是,真正的理由,他掩盖了不说。
打了胜仗,主帅却可以直接回宅邸,不必亲自进g0ng禀报,这~也是他给他的,专属的特权。
「这麽好?!」红发男子半是诧异半是逗弄地轻笑出声,柔软的笑声令听者为之舒畅,连带地,似乎也软化不少黑发男子唇边紧绷的线条。「算你这小子有心,还懂得向你大师兄嘘寒问暖~不错!有进步!」半真半假的称赞说完,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咯咯笑声。
黑发男子对於对方疯疯癫癫的发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看似』附和地应道:「是啊,大~师~兄~」他平板的嗓音一旦拖长了语调讲话听来便带着那麽一丝嘲讽。「话说我方才在门廊上遇见了你家总管,他要我带来这个~」
他探出手,将原本就摆在桌上,却一直被人忽略的物事往前推了几寸—是一个密封着的瓷盅。
「据~说~是您吃的粥点呢,大~师~兄~」
这小子,要用殭屍语调讲话能不能不要拖长话尾啊~听起来说有多刺耳就多刺耳!算了!本大爷现在填饱肚子重要,不想跟这没大没小的家伙计较!
红发男子皱了皱脸,慢吞吞地自床上坐起来,本yu站起身去端桌上的粥盅,却因突然想到了什麽而复又坐回床上,瞪着瓷盅发起呆来。
「怎麽了?」黑发男子原本平板的嗓音现下不知为何,掺了一些恶意的丝滑。「难不成……你要我喂你?」
「不……」红发男子摇着左手嘿嘿傻笑。让他喂?!不不不……他可不敢想~
红唇一张一阖:
「还是……」
原本嘻笑着扬起的柔软樱唇因着黑发男子越来越显y沈的脸se而不知所措地僵住。
「你根本~不能用右手!」这次,翻涌的怒意奔窜在微微上扬的语调中,再无掩饰。
金眸大睁。
「你怎麽知……」他本能而反s地脱口,说到一半又後知後觉地煞住话尾—黑发男子却已不耐地打断他:
「我怎麽知道?!」嗓音再度恢复平板,只是更为森冷。「李副将进g0ng禀报的时候说了很多有趣的事……包括你是怎麽样在全军都为你捏一把冷汗的情形下,从马上摔跌下来。」搁在桌下的大掌捏紧成拳,语气开始带着一点咬牙切齿。
话说他当时听到这段几乎连心跳都要为之停止,想也不想~夜里便乔装打扮溜出了g0ng外,就为了确认对方是否安好……结、果~这家伙不但睡得挺安稳,甚、至~还压根儿不打算让他知道这件事!
很好很好~他这是何苦来哉。
金眸转了转,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对方冒火的瞪视。
呃……话说那李副将不是只是去传个捷报吗?g嘛自动兼差当起说书人来了!真是……
他在心里暗咒了声,不服输的个x让他嘟嚷着反驳:「但是其实~没有……怎样……」越说越小声,越说越气若游丝的理由是因为黑发男子陡地站起身,自上而下,s冷地瞪着他。
开玩笑~那时候那柄长刀的刀锋可是直直地朝他劈过来耶!如果不是他反s经惊人,反手扬起长剑挡住长刀凶猛的来势,同时翻身下马躲避的话,他现在就不会是完好的整个人坐在这儿了。虽然说他翻身下马的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让自己右肩着地摔了个狗吃屎,但终究b身首异处的下场好得太多太多。
「为什麽不来找我?!」男人森冷的语调开始带着无法扼抑的怒气。「你是觉得你废了一只手没什麽大不了,还是觉得朕g0ng里的太医全是废物,没人可以医得了你的手伤?!!」
惹得他如此失控狂怒的不是对方的受伤—上战场哪有一定毫发无伤的道理—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即便在对方一只手不便,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他也不会想到要依靠自己!!甚至,自己都找上门来了,对方还一再隐瞒,嘻皮笑脸的,完全没有告知他的打算!
自己在他眼中,究竟算什麽?!!
金眸眨了眨。